生活小说 其他类型 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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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华夜

    男女主角分别是明舒傅直浔的其他类型小说《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沐华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舒略一想,换了个问题:“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老夫人撇撇嘴:“下人的事,我哪记得......三儿,你是担心祖母院子里有鬼魂作祟吗?不会的,清虚道长摆的风水阵,鬼魂进不来!”明舒腹诽:刚把她当鬼的也不知道是谁?傅直浔扫了一眼明舒:“我不担心,担心这里有鬼的是她。”老夫人怒道:“有你这么做孙媳妇的吗?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告诉你,我院里干干净净的,妖没有,鬼更没有!”明舒对付这样的老太太可太有经验了。她也不恼,气定神闲一笑:“老夫人近来晚上都睡不踏实吧?要么做噩梦,要么流鼻血。对了,梦里是不是看到穿一黑一白衣服的两人了?”老夫人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瞎说!”明舒继续:“这里的鬼魂已化怨灵,吸噬院里活物的阳气。它...

章节试读

明舒略一想,换了个问题:“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
老夫人撇撇嘴:“下人的事,我哪记得......三儿,你是担心祖母院子里有鬼魂作祟吗?不会的,清虚道长摆的风水阵,鬼魂进不来!”
明舒腹诽:刚把她当鬼的也不知道是谁?
傅直浔扫了一眼明舒:“我不担心,担心这里有鬼的是她。”
老夫人怒道:“有你这么做孙媳妇的吗?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告诉你,我院里干干净净的,妖没有,鬼更没有!”
明舒对付这样的老太太可太有经验了。
她也不恼,气定神闲一笑:“老夫人近来晚上都睡不踏实吧?要么做噩梦,要么流鼻血。对了,梦里是不是看到穿一黑一白衣服的两人了?”
老夫人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瞎说!”
明舒继续:“这里的鬼魂已化怨灵,吸噬院里活物的阳气。它早缠上您了!您相不相信,搬不搬出去,都无济于事。”
“您不停做噩梦流鼻血,就是阳气越来越弱的征兆,而梦见鬼差,则是魂魄与肉躯松动的迹象。”
老夫人脸白了。
明舒知道她怕了——毕竟,像她这种子孙满堂的老太太,最惜命了,怕死得很!
老夫人指指明舒,嗫嚅着:“三儿,她诅咒我短命......”
不再是方才的颐指气使,倒跟小孩子受委屈告状似的。
傅直浔仍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愁的神情:“那您就让她还您长命百岁。”
明舒:“......”老太太原来的元寿就七十七,长命百岁不了,谢谢。
“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
明舒不跟老太太扯淡了,拉回正题。
老夫人自然不知。
汤嬷嬷不说话,直到傅直浔冷眼扫来,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打发过几个做事不合老夫人心意的下人,有没有死不清楚。可以找大少夫人问一问,府里是她掌事。”
明舒眉头微拧,什么都不知道,撇得可真干净。
傅直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舒:“要不要请大少夫人过来问一问?”
明舒心里没好气,问什么问,老夫人院子里的事,大少夫人能比汤嬷嬷更清楚?
犹如醍醐灌顶,她忽然就明白傅直浔的目的了!
参汤、探井,他毫不犹豫地帮她。
但涉及如何查院子里的事,他就置之度外了。
他在试探她——更准确地说,试探她的能力。
汤嬷嬷说,没用的东西要被舍弃的。
如果她没用,那么她就是一枚弃子,他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明舒陡生一股硬气:那就让你瞧瞧百万人都出不了一个的玄学大师的实力!
“不必,带云夏过来便成。”
明舒在石桌边坐下,取出三枚铜钱,卜了一卦。
坎为水,下下卦。
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明月照水中,一场空......这人叫“清”。
沉思片刻后,她闭上眼,回忆刚在水井里瞧见的所有细节。
再睁开时,双眸亮如星子,神情从容坚定。
云夏哭肿着脸,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瑟瑟缩缩地,显然是被打怕了。
明舒问她:“你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多久了?”
云夏讷讷:“奴婢十一岁进的侯府,十三岁来老夫人院里,如今是第六年。”
明舒:“那你认识一个名字里有‘清’,‘清白’的清的丫鬟吗?二十岁上下,头发很浓密,发间......有簪花,也许是芙蓉花,也许是芍药花。”
云夏抬头,一脸吃惊:“你找云清姐姐啊?她早就离开侯府嫁人了呀!”
明舒迅速扫向老夫人和汤嬷嬷。
老夫人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左上方——这是回忆的下意识动作。
而汤嬷嬷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明舒收回目光,问云夏:“你跟云清很熟啊?”
云夏用力点头:“奴婢刚来老夫人院里的时候,是云清姐姐带奴婢。她又耐心又温柔,还教我们认字,奴婢们都很喜欢她。”
“有一回,奴婢不小心把她最喜欢的铜镜掉井里去了,她都没责备奴婢......”
明舒眉心狠狠一跳,原来如此。
云夏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她指指花架和井:“以前这里是葡萄架。夏天葡萄熟了,云清姐姐就带着奴婢们摘葡萄,打井水浸瓜果。”
“到了晚上,她就在葡萄架下给奴婢们讲故事,她肚子里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云夏的表情慢慢落寞下来,“不过一年后,云清姐姐离开了侯府。奴婢再也没见着她,不知她去了哪里,她也没给奴婢们捎信......”
明舒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知道云清嫁人了?”
云夏脱口而出:“汤嬷嬷说的......”
立刻噤声,不敢多语。
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云清这个丫头我记得,细心又能干,就是不洁身自好......突然提她做什么?”
明舒真的服了老太太,怎么就这么憨?
“云清要离开侯府,就必须拿走卖身契。这卖身契是您给她的吗?”
“自然!她虽然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可木已成舟,难不成让她去死?看在她勤勤恳恳照顾我这么多年的分上,我就放她走了。”
明舒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看向傅直浔:“我把事情捋一捋,若中间有人跳出来反驳,能不能先让她闭嘴?”
傅直浔言简意赅:“好。”
明舒放心讲了:“五年前,汤嬷嬷告诉老夫人,云清有孕,劝老夫人成全她......”
汤嬷嬷大喊:“你知道个什么......”
明舒挑眉,示意傅直浔,后者又只一个眼神让汤嬷嬷闭了嘴——但汤嬷嬷阴森森地剐了明舒一眼。
明舒当没看见:“老夫人心善,让汤嬷嬷给她卖身契,放她离府。所以,云夏、老夫人都以为云清嫁人去了。”
“但这不是事实,云清死了,而她的魂魄就在葡萄架下的井里!”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惊——傅直浔除外。
明舒继续说:“鬼魂化怨灵,一般有两个原因:其一,死前必有极大的怨气;其二,有阴邪之物相助。所以——
“净化此处阴气,也就是让怨灵变回普通的鬼魂,送她入阴间,必须毁掉阴邪之物,找出怨气来源,了结因果。”
老夫人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亏得身边的丫鬟反应快。
她虽然自私任性又不爱动脑子,但不是真的老糊涂。
明舒都说准了,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三儿媳妇,你能把云清的鬼魂送走吗?”
明舒点头:“能。”
老夫人莫名觉得眼前这张鬼一样的白脸,也没那么讨厌了。
明舒先对傅直浔说:“还得再下一次井,把淤泥里的铜镜捞上来。铜镜锁住了云清的魂魄,将她困在镜中。日积月累,鬼魂、怨恨和镜三者合一,才生出这么强大的怨气。”
傅直浔看了眼傅天:“照做。”
明舒的目光落在了汤嬷嬷身上,泛着寒气:“至于化解云清的怨气,那得先问问汤嬷嬷,当初是怎么杀了云清的?”

思忖片刻,明舒坚定道:“我能确定,尸气源头在这里,就是出自某一件或几件古董。尸气阴气极重,老弱病孺一旦沾染,轻则生病,重则丧命,十分凶险。”
她微微仰起头,一脸诚恳地看着傅直浔,“你若是帮忙,我会找得快些。”
傅直浔唇角一勾:“我不帮忙呢?”
“也能找到,但没必要的牵扯会浪费不少时间。”
“好。”
明舒刚想道谢,却听傅直浔说了后半句,“那你自己找。”
明舒:“......???”
这是你家,你亲戚出了事吧?你不着急的吗?!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胸口的郁闷,挤出一个字:“行。”
“木樨,把雄黄拿过来!”
明舒推门而入,小树刚吃完饭,正打着嗝昏昏欲睡。
她环顾四周,取下簇新的铜镜,坐到小树身边。
又以雄黄为笔墨,迅速在铜镜上画了一道符,她一把抓过小树的手,按在了铜镜上。
被明舒一连串动作弄懵的奶嬷嬷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来抓明舒的手:“你做什么!快放开五少爷——”
“木樨,拉走她!”
大力气的木樨,轻轻松松地把人丢到了一边,奶嬷嬷大叫起来:“来人啦!快救五少爷!来人哪——”
隔壁的傅言善和程氏飞奔过来,程氏刚要开口,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明舒的身上散着一层白白的雾气,而湿漉漉的黑气则从小树右手冒出,迅速被铜镜吞噬。
那昨日刚买来的铜镜,锃亮的镜面已变得晦暗。
与此同时,小树的脸却迅速红润起来。
无神的双眸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灵动。
傅言善和程氏再傻,也知道明舒在做什么。
驱除尸气......原来她真的会。
一刻钟后,等再无黑气从小树掌心渗出,明舒才停下手。
此时,镜面已是漆黑一片。
明舒脸白如雪,偏过头看向傅言善和程氏:“小树体内的尸气已清除干净,二伯母,接下来清你还是大山?”
“大山!”程氏不假思索,都没意识到她已全然信了明舒。
“好,再去找两面铜镜。”
明舒如法炮制,清除了大山和程氏体内的尸气。
退了烧的大山安静睡去,程氏只觉得头脑清爽,身轻如燕,便连心情也是莫名愉悦。
看到宛如新生一般的妻儿,傅言善赶紧找来一面镜子,无比期待地看着明舒:我也不舒服,我体内也有尸气,快给我解一解!
然而明舒的体力已到了极限。
脸色惨白,唇色全无,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木樨赶紧扶住明舒,一碰她的手,冷得跟冰似的,终于忍不住了:“公主又不是神仙!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们能不能先让她吃口饭啊?!”
傅言善抱着镜子,忍不住看向傅直浔:你怎么连饭也不给她吃?不想娶归不想娶,虐待人总归是不对的。
傅直浔:“......”
“赵伯,熬参汤去!”
赵伯弱弱开口:“人参都熬完了,要去买......”
见傅直浔冷冷的目光,他一个激灵:“老奴现在就去买!”
傅言善赶紧开口:“我有我有!等一下。”
迅速从库房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赵伯:“百年人参,特别补!”
赵伯打开看了看,皱起眉头:“这是板蓝根,不是人参。”
“怎么可能是板蓝根呢?我花五百两银子买的......”傅言善见赵伯遗憾的眼神,忽然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傅言善!你花五百两买板蓝根?!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程氏的好心情灰飞烟灭,“这都第几回了啊?再这么下去,我跟孩子迟早跟着你去喝西北风!”
......
明舒坐在板凳上,默默拿起小树吃剩的一个馒头咬着。
傅直浔看着她颤抖着手啃馒头的样子,眼神有些许复杂:啧啧,瞧着是有点惨。
但关他什么事呢?赵伯攒的珍贵药材都给她用了,他可没虐待她。
渐渐的,程氏的声音弱了下来,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明舒身上。
明舒咽下嘴里的馒头:“吵完了?那我说正事。”
“我得休养两日,才能给二伯父驱除尸气——”
“怎么要两日呢?这期间老爷要是出事怎么办?”
明舒低下头继续啃馒头,意思是“等你说完我再说”。
程氏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你坚持一下不行吗?”
明舒:“不行。刚木樨也说了,我不是神仙。”
眼神淡淡扫过傅直浔,“若是能直接找出尸气源头,我可以让你们体内的尸气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如此我也不必耗费如此大的心神,一次便能完成。”
“但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只能先驱除你们体内的尸气,暂时保你们无虞。”
“尸气源头没有找到,这个院子就不安全,所以二伯母、大山和小树先搬出去。”
“至于二伯父,这两日你性命无碍,但我不确保你不会生病,暂时也别出门了,白日多晒晒太阳,能去一些尸气。”
“两日后,我来找尸气源头,二伯父、二伯母,你们意下如何?”
傅言善一口应下:“行!三侄媳妇,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明舒点了下头,对木樨说:“我走不动了,背我回去。”
刚走出屋子,衣摆就被拉住了。
“给你。”小树举着一个包子,“肉包比馒头好吃。”
明舒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接过:“谢谢你啊。”
她朝他浅浅一笑,小树睁大了眼睛。
哇,仙女诶!
仙女能是坏人吗?
娘亲和哥哥都乱说!
*
也许是净化云清的怨气增长了修为,明舒睡了一日一夜就醒了。
她刚洗漱完,木樨就一脸古怪地进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诶?”
“赵伯一听说你醒了,就和傅天送来了好几个食盒,满满当当的,还都热着......公主,能吃吗?要是不能吃,我还熬了小米粥——”
“不吃白不吃。”
明舒吃了顿自打穿书以来最好的饭。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从今往后,她每日都要跟木樨吃得这么好!
“我们去一趟葳蕤轩,找云夏打听些事。”顺便消消食。
葳蕤轩在中院西南方向,第二进院子里。
明舒去过老夫人那后,便认得了中院的路。
只不过,她不认识住中院的大房的人。
当一个挺着孕腹的妖娆女子挡着去路时,她也是很无奈:要么你先走?
有礼貌地站到一边,让孕妇先行。
谁知那孕妇笑盈盈地看着她:“是三弟妹吧?这天怪冷的,去院里坐坐,喝杯热茶可好?”
不好,我又不认识你。
明舒回以礼貌的微笑:“今日有事,下回吧。”
孕妇仍旧笑眯眯的:“是来找人吗?我带你去吧,左右我也没事。”
她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肚子,“大夫说了,孕后期要多走走,我身体好,才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明舒有点奇怪,这话听着怎么像显摆呢?可是跟她显摆什么呢?她又不认识她。
不过见她不停地摸肚子,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摸肚子,会让胎儿以为你在跟他玩。胎儿动得多,便有脐带绕颈的危险,所以还是少摸为好。”
孕妇的手僵在腹部。
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走来:“阿锦,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去吧——”
他脚步一滞,目光落在明舒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明舒无语,她只说这个青铜方尊有古怪,可没说这就是尸气源头。
但她又无法对一个已经失去两个孩子,又可能还会失去三个孩子的母亲发火。
“等会儿,我好好想一想。”
程氏还要开口催促,傅直浔淡淡说了一句:“二伯母,少安毋躁。”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明舒暗自咬了咬牙:“我还得再进这个方尊一探!”
“那你赶紧进去啊!”程氏脱口而出。
“里面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我怕我出不来......所以,得有人替我护法,稳住我的魂魄。”
木樨赶紧道:“公主,我来。”
明舒摇头:“不成,得是阴阳之力。”
她抬起头,问傅直浔,“你阳气比二伯父足,你更合适。但如果里面的力量过于强大,兴许会将你的魂魄一同拉进去,你......可以吗?”
傅直浔觑她一眼:“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可以。”
“好。”
明舒托程氏找来一把干净匕首,用火消了毒,看了看左掌心还未恢复的伤疤,心一横,在旁边利落地割了一刀,顿时鲜血冉冉渗出。
又将匕首递给傅直浔:“割手。”
傅直浔没有接,径自摊开右掌:“顺手的事。”
明舒恶从胆边生,毫不客气地划开一刀。
如玉的大掌涌出鲜血。
傅直浔嘴角一勾,觑了立即转开眼的明舒一眼。
看来这位公主对他的怨气可不小啊。
“抛开杂念,全神贯注......”明舒用渗血的手,握住了傅直浔同样流血的手。
血水交融之中,明舒催动玄学心法,将两人的魂魄牵扯在一起。
“傅直浔,我进去了。如果我魂魄被困住,迷失方向,你务必喊我的名字,我会找到回来的路,切记!”
“好,我在原地等你。”
明舒又进入了那个浊气滚滚,暗黑无涯的虚空世界。
那双眼死死盯着她,她却看不到它。
明舒以精血为符,布下法阵,厉声喝道:“破!”
刹那之间,血红之光闪现,照亮了四周。
饶是明舒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惊得心跳骤停。
她的脚下,遍布森森白骨。
一层又一层,不知有多少具,也不知道有多少尸气累积于此。
原来,这浊风是被撕裂的魂魄!
原来,这无边的黑暗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压制着冲天的尸气!
倘若阵法破碎,尸气和残魂溢出,那人间必将化为炼狱。
血红之光迅速黯淡下来,明舒骤然发现双脚无法动弹。
阵法也在吞噬她!
明舒心中一慌,知她得马上离开。
“傅直浔,快唤我回去!”
“傅直浔!”
明舒仿佛身陷沼泽,不动,身往下坠,动了,陷得更快。
而唯一的希望,是傅直浔。
可他不是师父,即便她将他们的魂魄牵扯在一起,他们没有默契,他感应不到......
明舒越来越慌,一半的她已经陷入尸堆里,浓郁的阴煞之气几乎将她冻结成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若再不离开,她的魂魄会被阵法割裂,化为无数碎裂的残魂......
傅直浔,救命啊!!!
陡然间,一股大力缓缓将她往上拉,她听到了傅直浔清冷的声音:“明舒,回来!”
宛若天籁。
她头一回觉得傅直浔冷冰冰的声音,好听得要命。
几乎是连滚带爬,她逃出了阵法的控制,疯了一般地朝傅直浔的声音跑去。
终于......
明舒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傅直浔,紧紧抓着他的手汲取纯阳之力,压制她沾染的阴煞之气。
屋子里五个人,八只眼睛愣愣瞧着明舒。
“傅直浔,多亏你了......”明舒浑身发抖。
傅直浔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伸出手,犹豫了下,拍拍明舒的背:“没事了,松手吧。”
明舒魂回来了,恐惧却没有离开,脑子还是懵的,压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傅直浔只能用力将人拉开,谁知傅言善开口:“侄媳她吓坏了,你是男人要包容一些,安抚安抚她。”
傅直浔的手僵在空中:“......”
他想怀疑她是故意的,然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的惊惧做不了假。
大概小半刻钟,明舒才缓过神来。
她淡定地松开傅直浔,没有丝毫尴尬:“谢谢。”
随即看向程氏:“来碗参汤。”
压压惊。
看明舒淡定喝参汤的样子,傅直浔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方才吓得魂飞魄散的莫不是她?
搁下碗,明舒缓缓开口:“这方尊的年限不是千年,是至少两千年。”
“可上面的铭文用的是周朝的钟鼎文,周朝距今最多一千两百年啊。”傅言善不解。
明舒正要开口,却听傅直浔说:“跟花瓶一样,做了伪装,大抵是在原先的青铜器外,又浇筑了一层。”
“贤侄你的意思是,这个方尊有两层,里面那层是两千年前之物?”傅言善仍旧不解,“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两千年前乃商朝,兴人祭,方尊又常用于祭祀,里面的尸气便由此而来。至于为何要再浇筑一层,跟压制尸气有关。”
明舒投以赞许的目光,他竟都说对了。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傅直浔问。
“堆积成山的白骨,无数被撕裂的魂魄,冲天的尸气和怨气,但它们都被一个诡异的阵法所控制......”
明舒顿了顿,压下心头的骇意,“古卷记载,上古曾以祭司肉躯与魂魄为祭品。”
“如果我没猜错,方尊里层熔铸了祭司头颅,唯有如此,才能以强大的祭司之力,驱使亡魂,达成夙愿。”
此话一出,傅言善面无人色,连程氏惊得说出不出话来,傅直浔皱了眉。
明舒继续道:“如夫君所言,外面浇筑的那层,乃用于封印里层的阵法与尸气。如今二伯父、二伯母你们沾染尸气,证明外层封印已有松动,这才导致尸气外泄......”
“那你赶紧把封印堵上,把这院里的尸气给清理干净!”程氏急道。
傅言善劝:“夫人,你听侄媳把话说完......”
“你把这邪门的玩意有多远扔多远!”
程氏狠狠剐了傅言善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明舒摇头:“没那么简单。”

又听云夏说了些大房的事,明舒便告辞了。
云夏坚持把一盒阿胶糕塞进木樨怀里,对明舒道:“老夫人送来的,冬日吃这个补血补气。您别嫌弃,就当奴婢替云清姐姐谢谢您。”
明舒怎好拒绝?
木樨更是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回去的路上低声对明舒说:“什么饱读诗书的探花郎?还不如个侍女有良心!”
明舒笑着拍拍她的脸:“不气不气,咱们木樨心胸最宽广了!”
“您不生气吗?”
“不气。要别人有良心也简单,当咱们足够厉害、能够掌管他人生死时,那你瞧见的就都是有良心的人。”
见木樨怔怔看着自己,明舒笑了笑,眼神颇为坚定:“不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
翌日,天还没亮,程氏就带着嬷嬷和丫鬟气势汹汹地来了东院。
“你,去服侍三少夫人穿衣。”
“你,端水洗漱。”
“你,服侍三少夫人用早膳。”
......
明舒几乎是被架着起床,连吃饭都是喂的。木樨站在一边,压根插不上手。
一刻钟后,一个强壮的嬷嬷背着明舒,跟阵风似的把人带去了西院。
看呆了刚起床的赵伯,他赶紧去拍傅直浔的房门。
“少爷,少夫人被掳走了!”
傅直浔猛地睁开眼睛,人影一闪就拉开了门:“谁掳走的?”
赵伯咽了咽口水,心有点虚:“二夫人......”
傅直浔眼神如刀。
西院门口,傅言善站立寒风中,伸长脖子等啊等,一见明舒大喝一声:“列队!”
明舒看到左右整整齐齐两列士兵,瞌睡彻底醒了。
程氏风风火火地解释:“他们都是我从将军府借调来的人手,上过战场,阳气重,任你差遣!”
“宅子所有屋子的门都打开了,门口有人看守,你想要问什么拿什么,吩咐便是。”
“黄符、朱砂、雄黄、铜镜、玉石......这些都准备好了。”
“年嬷嬷!”
一个圆脸的嬷嬷立刻上前,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汤。
程氏:“喝了参汤,你赶紧动手!”
明舒:“......!!!”
这副阵仗,莫名熟悉......
行。
干了参汤,明舒从嬷嬷背上下来,拢了拢披风,挺胸直背地进了宅院:“去瞧瞧二伯父的古董。”
为方便明舒查看,傅言善把西院的古董一股脑都搬进了库房和书房。
看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古玩器皿,明舒脑中只有两个念头:
二伯母的嫁妆可真丰厚;
二伯父的钱也太好骗了。
她的天赋,不仅仅是窥看阴阳,也能看清器物的新旧。
这一眼扫去,至少有一半的“古董”,时间不会超过三四十年——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稀少精致,才被二伯父买下。
“这对两朝前的花瓶,我前日才捡的漏,应该与尸气无关......”
明舒盯着那对青花缠枝牡丹纹瓶,收回了之前对二伯父的评价:从瓷器透出的气息看,烧制时间不会超过十年。
见明舒表情严肃,傅言善不由问道:“这对花瓶有问题?”
明舒言简意赅:“赝货。”
傅言善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侄媳,风水堪舆的事你懂,这古董之事,你年纪轻轻是不懂的。”
“这对花瓶被刷了层涂料,做得簇新,但我慧眼识珠,一眼识破,除去了涂料!瞅瞅,这可是五六百年前的古物,保存得如此完好的瓷器,可不多见啊!”
明舒摸着花瓶,指间似还残留新火的灼热:“您只去掉了第一层伪装,这第二层乃故意做旧,去掉之后才是花瓶本来的面目。若是不信,让下人准备这几样东西......”
傅言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明舒说的是清除古董污垢之物。
也便是说,她懂鉴宝。
这些东西家里就有,很快下人便拿了来。
明舒按比例调出一碗淡色黏液,用小刷子沾了后,轻刷花瓶腹部,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后,她又用软布擦拭。
反复几次后,那花瓶腹部就露出簇新明亮的一块来。
明舒放下碗:“剩下的您来处理吧。我去找尸气源头。”
傅言善又气又怒,把古董店掌柜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时,油然而生对明舒的佩服之意。
犹豫了下,他试探着问明舒:“侄媳,你顺便帮二伯父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赝品?”
明舒也试探着问:“您确定?”
傅言善拍拍胸脯:“你老实跟二伯父说,二伯父去骂死那些混账东西!”
明舒就说了。
“这件顶多二十年,这件,三十年......”
傅言善的脸色每听到“这件”二字,就灰败一分,十几个“这件”后,他已面无人色,腿肚子都在发抖,要不是小厮扶着,便瘫在地上了。
“不、不许跟二夫人说......”他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望去,瞧见一个人影,吓得心口猛跳。
看清是傅直浔,他才拍拍胸脯定神:“三贤侄啊,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
傅直浔笑了下,大步而入:“刚到。”
明舒知道他是来看热闹的,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在一堆赝品里找古董。
一个多时辰后,她才查完验完库房和书房。抛开一半的赝品不说,真古董倒也不少。
但没有一件,她能感受到尸气。
明舒皱眉沉思。
有没有可能......那件凝聚着尸气的古董,也跟花瓶一样,做了层层伪装——不,封印。
从尸气只沾二伯父、二伯母和大山、小树来看,这个封印很特别,它只对跟二伯父关系亲近的人开启——这个猜测,连明舒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能带如此重的尸气,东西在地下的年头不会久,那便从时间久的开始查。”
明舒听这话在理,便又加了句:“这件古董入府的时间,应该在二伯母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前。”
话音一落,屋里突然一片安静。
明舒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说话的不是傅言善,而是傅直浔。
傅直浔不解地看着明舒。
傅言善如土的面色渐渐发白,神情既吃惊,又流露出藏下多年的悲痛。

文宣帝清了清嗓音,一副仁君模样:“慧昭皇后乃天下女子楷模,你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朕为你赐一门婚事吧。你想嫁何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舒看到太子激动得身子都战栗了一下。
文宣帝这施恩一般的赐婚,也算一箭双雕:
其一,显摆他的宽厚仁慈,看,朕虽然覆灭了南宁国,可朕敬佩慧昭皇后啊,还替皇后照顾她女儿呢;
其二,给太子的嘉赏,毕竟南宁国是太子打下来的——当然,下旨赐婚那是强迫,让梵音公主自己选,便成了天作之合,区别大着呢!
明舒一边唾弃虚伪的文宣帝,一边也感谢他如此心机。
大殿两边站着文武百官,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紫宸殿坐北朝南。
西南角......站的是末流文官。
明舒假模假样地先表示吃惊发愣,随即磕头谢恩,最后真像选婿一样环顾四周。
目光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后,慢慢落在西南角,多停留了一瞬。
随即,明舒收回目光,又朝文宣帝磕了个头:“皇上给民女赐婚是一番美意,但若民女中意之人不愿意,这美意便成了恶意,故而民女想问一问他的意见,不知皇上允不允?”
文宣帝颔首,似很满意:“果真是慧昭皇后的女儿,心地纯良,朕允了。”
明舒站起身来,跪了老半天,本就虚弱的身子头重脚轻,一个踉跄直直往前冲了两步。
一稳住身形,抬头就看到太子惊喜又期待的目光。
两边的臣子更是一副“走个过场而已,不选太子还能选谁”的表情。
明舒暗暗深吸一口气,毫不犹疑地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没有看到太子震惊的眼神。
四周安静极了。
明舒坚定地走向西南角那个惹眼的男子。
男子身形挺拔修长,足足高周围官员大半个头。
气质清冷矜贵,站着便是一道风景。
至于容貌......女人堆里,梵音公主称第一,男人堆里,他便拔头筹。
他是东晟出了名的美男子,更是未来权倾朝野的宰辅,傅直浔。
现在嘛......算算时间刚中探花不久,大抵在翰林院当编修。
卦象说不要攀高枝,七品小官顶多算一棵小树苗。
所以,选他!
明舒在距离傅直浔半丈多远的地方驻足,微笑看着他:“这位大人,你结亲了吗?”
傅直浔幽深清冷的凤眸里,映出一张苍白但镇定的脸。
他在吃惊过后,回了两字:“不曾。”
明舒笑容更浓。
书里的傅宰辅,是坐上吏部尚书之位后才娶妻——至于是谁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只是个十八线配角。
明舒往后退半步,浅浅行了一礼:“妾愿与大人相守,白首不分离,大人可愿意?”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可落在一片死寂的大殿里,却不亚于惊雷阵阵。
傅直浔身边的官员,看看文宣帝和太子,再看看傅直浔和明舒,脸色古怪又惊恐。
活像明舒问的是他似的。
傅直浔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黑眸暗沉如海,清冷之气似凝成了冰霜,透着一股寒意。
明舒依旧面带微笑,直勾勾看着他,背脊挺得笔直。
她相信她的专业,卦象不会错。
她也相信人心,能坐上宰辅之位的人,心思必异于常人,也更懂得取舍——他若拒绝,便是当众驳了皇帝的脸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在明舒脸上的笑开始僵硬时,傅直浔退后半步,拱手施礼,声音清冷平静:“在下愿意。”
明舒笑容绽放:“大人如何称呼?”
“傅直浔。”
明舒点了下头,转身走到文宣帝面前跪下:“皇上,民女想嫁傅直浔。”
太子脸色铁青。
文宣帝脸上已经没了虚伪的笑。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好,朕为你和傅大人赐婚。”
*
因明舒拂了文宣帝的意,后面皇帝对南宁皇室的发落就显潦草。
没了书中有下人伺候的宅院,直接圈了一处山头,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一离开皇宫,二姐明斐就指着明舒的鼻子骂:“你为什么不嫁给太子?你是要害死我们不成!”
长姐明安喝止:“阿斐,不许胡说!”
明斐气得眼圈都红了:“谁都看得出,皇帝赐婚就是让小妹嫁给太子,她看不懂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明舒面色一沉,正要开口说“嫁太子就能救我们的命,那你去嫁”。
明安一个巴掌打在了明斐脸上。
不仅把明舒、明斐,连小弟明澈、小妹明窈也给吓蒙了。
明安绷着脸:“南宁是亡国了,但我们还没沦落到要牺牲小妹,去求苟活的地步!”
又对明舒说,“今日你做得很好,没有丢母后的脸。”
褪下手腕上最后一只金手镯,塞进明舒手里,“以后长姐顾不了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明舒只觉得手镯沉甸甸的,下意识地想塞回明安手里。
明安却说:“这也是你唯一的嫁妆了,拿着。”
明斐哭着说:“你把唯一的镯子给了她,那我呢?我以后也要嫁人的啊!从前母后偏心,如今你也偏心,就因为她长得最好看,你们就都偏心!”
明安一把扯着她疾步上了马车。
六岁的明澈看着明舒,强忍不哭:“三姐姐,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我送你出嫁。”
三岁的明窈抱着明舒的大腿,哭唧唧地:“窈窈舍不得三姐姐。”
明舒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书中的梵音公主以命护家人。
她蹲下身子,认真对明澈说:“好,你送三姐姐出嫁。”
又摸摸明窈的头:“三姐姐又不远嫁,有空就来看窈窈。”
心里也默默对两个孩子许下承诺:我会代替曾经的梵音公主,好好保护你们。
*
皇帝赐婚,加上梵音公主特殊的身份,三日后,明舒就进了定远侯府。
没有婚礼。
也没有拜堂。
甚至连新郎傅直浔都没有出面。
带明舒和木樨入侯府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自称姓“赵”。
“少夫人您初来帝京,许是不知定远侯府的情况。”
“侯府共有三房,大房住正中的五进院落,二房住左边,少爷是三房,住右边。”
“老爷和夫人都已过世,如今三房就少爷一人,平日里由老奴伺候。”
明舒一听傅直浔上无父母,倒挺满意的。
以前师父喜欢看“老娘舅”,那些婆媳矛盾、家长里短的,看得她血压能直线飙升。
“侯府没有分家,不过少爷跟二房和三房不大往来,只每隔五日会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明舒瞬间心情就晴转阴了。
还有个老太太啊......
听赵伯的意思,傅直浔都要请安的老人家,她作为新妇,自然也得去。
老太太总比太子妃好,至少老人家战斗力上不去。
明舒安慰自己。
说话间,已进了最里院。
“少夫人您住这里,少爷住第三进的院落,老奴住最外面,您有事叫老奴。”
交代完这些,老赵就走了。
木樨瞪着空荡荡的院落:“姑爷的意思,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吗?”
明舒推开了正房的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一床,一桌,一柜,两把椅子,再无其他。
“他挺客气了,至少让人把院子和屋子打扫干净了。”
明舒心态很平,指了指木樨身上单薄的包裹,“我也没嫁妆,就不指望傅大人出聘礼了。”
木樨皱了眉:“床上只有一条毯子,您还病着呢,晚上怎么睡?”
明舒迟疑了下,把金镯子交给木樨:“当了,买些褥子和冬衣。”
木樨落下泪来:“这是长公主给您的嫁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