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景尧抬头看去，就见秦母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三年都没能让可欣怀孕，也不知道可欣嫁给你这么一个丑八怪干什么！”

“枉可欣还那么疼你，结果你天天给他惹事，云帆和我们关系多好，去家里住一晚怎么了？你怎么敢吃醋推云帆下楼梯？还逼他自杀，现在更是害得他病危！”

秦母一脚踹在聂景尧的肚子上：“我告诉你，要是云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和你没完！”

聂景尧吃痛，蹙了蹙眉，从地上爬起来：“你那么喜欢他，怎么不让秦可欣嫁给他？是嫌弃他有尿毒症？”

以前，秦母对他也并不客气，侮辱的话没少说，可为了秦可欣，他不仅忍了，还对秦母做小伏低，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

可现在，他根本没必要再给她好脸色。

秦母抬手又想打他，秦可欣赶了过来拦下：“妈，你怎么来了？这是干什么？”

“呵，你看看你嫁的好老公，对着我大呼小叫，还想动手打我呢！”

秦可欣转头看向聂景尧：“景尧，这是我妈，是你长辈，你让让她不行？现在云帆刚脱离危险，你能不能别闹了？”

聂景尧实在没力气，绕过她们就向外走。

秦可欣一把抓住他：“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向妈道歉！”

道歉？又是道歉！

明明是她们所有人对不起他，却天天抓着他给所有人道歉！

聂景尧用力甩开她的手：“秦可欣，几天前你还发誓说会保护我，可现在呢？你除了天天逼我给别人道歉，你还会什么？”

那一瞬间，秦可欣总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聂景尧！我忍你忍够了！就因为云帆来家里一趟，你看看你闹了多久！”

聂景尧本来就失血过多，又被打了两巴掌，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双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看着他虚弱的模样，秦可欣胸口闷闷的，俯身刚想将他抱起，便听到顾云帆的呼救。

“救命啊！可欣，救我！啊！”

秦可欣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一把刀放在顾云帆的脖子上，白皙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印。

她顿时急了，上前一步：“你放开云帆！”

“站住！你要是敢上来，我就杀了这个男人！”

秦可欣不敢上前，心急如焚，她抓住一旁的护士：“还不叫报警？赶紧把人抓走？”

“秦小姐，这人是个精神病，不能刺激的，而且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警察来了也不能强行逮捕的。”

听到这话，秦可欣更是急了：“你放了他，抓我。”

“不要！我要男的，不要女的！”

这时，秦母立马踢了聂景尧一脚：“可欣，拿这个贱人去换云帆！”

秦可欣愣了一下，一时还在犹豫，便听到秦母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云帆，现在正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你拿小贱人去换了，到时候肾正好可以移植给云帆，我也就不拦着你们两个了。”




下一秒，聂景尧就被秦可欣拎了起来，冷声道：“我拿他和你换。”

闻言，聂景尧垂眸。

明明早就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但听到这句话，他的心还是被撕扯得生疼。

他们三年的耳鬓厮磨，三年的昼夜相处，三年的夫妻情分，终究是没有一点真情。

他拽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精神病：“用不着你拽着我，我自己走，我会帮你把顾云帆换回来，让你们幸福安康。”

等走到面前时，精神病松开了顾云帆的脖子，一把拽住聂景尧，将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你也是被抛弃的人么？”

聂景尧笑了，凄凉而漠然地笑了：“嗯，是啊。”

顾云帆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聂景尧，再一次二选一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极好的？呵，我说了，只要是我想要的，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没资格当我的对手。”

聂景尧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秦可欣：“秦可欣，祝你和顾云帆百年好合！”

秦可欣看着他的笑，心猛地一颤，觉得蓦地空出来了一块。

他为什么在笑？为什么要祝福她？

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顾云帆连忙将她抱进怀里，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聂景尧的身上，无法移开。

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忽然，下一瞬，就见精神病将刀刺进了他的腹部，肾脏的位置，顿时鲜血直流，聂景尧就那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顾云帆还在哭着说什么，可秦可欣却全然不想理会，她推开他跑向了倒在地上的聂景尧。

“医生！医生！”

很快，保安就将精神病指腹，医生和护士也冲了过来，将聂景尧抬上担架，推进了抢救室。

聂景尧看到秦可欣脸上的惊慌，不由地在心底冷笑。

秦可欣，你如愿以偿了，又慌什么？

半晌，他想明白了。

她不是在担心他，是在担心他的肾，因为他听到临进抢救室的时候，她问医生：“医生，有没有伤到肾？”

她关心的只有那颗肾。

可是秦可欣，很抱歉，这颗肾他要带走，绝对不会给她。

他还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里面有他的手术报告，离婚协议，以及那段录音。

也不知道她看到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呢？

聂景尧意识逐渐消散，陷入了黑暗之中。

两个小时后，聂景尧的尸体被推了出来。

医生看向秦可欣：“抱歉，请节哀，我们尽力了。”

秦可欣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医生，肾呢？有没有伤到肾？肾还能不能移植？”

秦母在一旁抓着医生问道：“既然人死了，把肾挖出来吧，还有用呢。”

“死者受伤的位置就是肾，很抱歉，无法满足移植条件。”

“什么？”

顾云帆猛地站起身，捶打着聂景尧的尸体：“聂景尧！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临死还要带走那颗肾！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啊！”

下一秒，他就被秦可欣猛地推开：“别碰景尧！”




“你干什么？刚刚不是才说好了要给云帆道歉？现在又对云帆这么凶？”

秦可欣紧紧护着顾云帆，警惕地瞪着他：“聂景尧，我对你太失望了！”

那一瞬，聂景尧心一沉，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床上，甩开了他的手。

对他失望？

到底是谁应该失望呢？

“给云帆道歉！”秦可欣冰冷地命令。

聂景尧抬头，看到顾云帆躲在秦可欣的身后得意地偷笑，忍不住扯出一个冷笑：“顾云帆，你敢不敢把刚刚和我说的话，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顾云帆扁嘴，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可欣吵架而已，景尧......我和可欣真的没什么，你就算不信我，也应该信可欣吧？”

“你和学姐不是也走得很近么？你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你一条项链，你日夜戴着，但可欣都没有怀疑过你啊。”

听到这话，秦可欣立马想起了刚刚的场景，顿时火冒三丈，伸手拽过聂景尧，就将他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

果然，不是她给他的那条。

“原来如此，我说你最近怎么冷冷淡淡，原来是外面有人了啊！呵，你自己出轨，还要对我和云帆倒打一耙？你可真够无耻！”

说罢，秦可欣牵着顾云帆就向外走：“聂景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清楚！否则，离婚！”

看着两人的背影，聂景尧自嘲笑了。

他们合伙一起偷他的肾，把他当廉价的储存器，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离婚？还真是不装了？

他看着床上坏掉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他妈妈的遗物，她三年来如果关心过他一点点，就会知道，他一直戴的都是这条。

出了门，顾云帆拉住秦可欣：“可欣，你刚刚会不会太狠了？他要是真的同意离婚，怎么办？”

秦可欣不屑地笑了：“不会，他把我当救命恩人，根本离不开我，不可能离婚。”

“但是那个学姐......”

“云帆，你好好休息，你放心不管是孩子还是肾，我都会为你解决，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秦可欣细心帮他擦了擦脸。

顾云帆点点头：“嗯，我想吃城西的糖葫芦。”

“好，我这就去买。”

聂景尧打电话找律师要了一份离婚协议后，医生走了进来。

“聂先生，我为你做手术时候发现，你已经没有生育能力，是长期吃避孕药导致的。”

医生补了一句：“而且，因为是女性避孕药，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有女性特征了，如果再不停药，只怕会更加明显。”

聂景尧一怔，避孕药？

他从来都不吃避孕药的，何况是女性避孕药。

因为，秦可欣不想要孩子，所以每次欢好都会做防护，不仅他不吃，就连秦可欣也从来不吃。

而且......

他连忙拽住医生：“医生，我没吃过避孕药，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可能弄错，你三年前身体肯定没问题，是因为药物作用才会导致你丧失生育能力，至于女性化，你自己都一点没有发现么？”

医生指了指他的胸口。

他低头掀开衣服看了一眼，确实有变化，只是还不算明显，他就没有在意，只当是车祸后没有锻炼导致的。

三年前身体没问题？

是秦可欣骗他的？

他连这件事都骗他？

聂景尧猛地想起，秦可欣每天让他吃的那些保健药。

他连忙从包里翻出药盒递给医生。

“医生，这是我经常吃的保健品，是不是这个有问题？”




“这里有避孕药，强肾片。”

医生将两种药片分别放在他的手上：“这两种都不是应该长期吃的药，强肾片虽然对肾有好吃，但吃多了会影响到你的肠胃，泌尿甚至神经系统，而且如果你长期吃了避孕药，就会导致丧失生育能力，和身体女性化。”

听完医生的话，聂景尧半晌没能缓过神。

他以为，秦可欣要他的肾，起码不会伤害他的身体，可这些药片......根本就是慢性毒药！

除了肾以外，对其余的器官都是坏处。

难怪这些年，他肠胃越来越差，睡眠质量也不好，原来都是因为这些药。

晚上，秦可欣拿着糖葫芦走进病房。

“老公，你......”

“秦可欣，我们离婚吧。”

秦可欣一怔：“你真的打算为了那个女人和我离婚？”

原本，聂景尧觉得反正要假死，也没有离婚的必要。

可在知道了这么一些真相后，他不希望自己死后墓碑上还要恶心地刻着吾夫两个字！

聂景尧将离婚协议递给她：“我已经签好字了，净身出户。”

“聂景尧！”

秦可欣将冰糖葫芦甩到他身上：“枉我还跑半个城区去买你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你竟然就是这样对我？”

聂景尧盯着冰糖葫芦看了一眼，笑了。

“秦可欣，我从来不喜欢糖葫芦，喜欢吃这个是顾云帆。”

被戳穿后，秦可欣瞳孔一颤，正在想要怎么圆，顾云帆就跑了进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们离婚，我真不是人，先抢了陆诗，又破坏了你们......”

说着，顾云帆拿起水果刀割在了手腕上，哭道：“景尧，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和学姐的事戳穿，我也不该在昨晚到你们家......我只能以死谢罪！”

“云帆！”

秦可欣连忙冲过去，打横抱起顾云帆，向外冲：“聂景尧，我不会离婚的！”

她还需要他的肾，绝对不能离婚！

聂景尧觉得好笑。

顾云帆不过轻轻蹭了一下，血都没流出来，她就担心成那样，而他......

他低头看向，自己被糖葫芦签子划破鲜血直流的手腕，心如寒冰。

当晚，聂景尧就出了院。

他翻出秦可欣给他的所有保健品，每一罐拿了一颗寄去了第三方检测机构。

路过书柜的时候，发现少拿了一本书，刚抽出去一个本子掉了出来。

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尿毒症要如何保养，还有很多养肾指南。

她在笔记本上可以找到，自己这三年吃过的所有食物，不仅仅只有枸杞山药汤。

最后掉出来的是一份他的肾捐赠同意书，上面有秦可欣的签名，而捐赠栏写的就是顾云帆的名字。

聂景尧想起两年前，他淋雨回家，她凶了他，说，要是得急性肾炎怎么办？

当时，他还以为她是关心他，可原来关心的是肾。

这三年来，她对他做的任何一件事，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为了他体内的肾。

电话响了，是报社。

“聂景尧，有人投诉你报道不实新闻，报社要你停职，还可能会吊销你的记者证。”

什么？

“主编，谁投诉的？投诉的哪篇报道？”

“城西化工厂。”

聂景尧愣了一下，瞬间想明白了，那个化工厂和秦家有合作，谁干的一目了然。




挂了电话，聂景尧就去了医院，直接冲进了顾云帆的病房。

一进去，就看到秦可欣亲手喂顾云帆喝汤，那模样亲昵得就好像夫妻，聂景尧嘴角抽了抽，觉得恶心。

“景尧？你怎么来了？”

不等他开口，顾云帆倒是推开秦可欣，率先开了口：“你别误会，是因为我伤了手，阿诗又不在，可欣才会......”

“闭嘴，我没找你。”

他实在是没心情和他演戏，死死盯着秦可欣。

“秦可欣，是不是你去报社投诉的我？”

秦可欣放下碗，一脸冷漠：“是，是我。”

“你凭什么？这份报道是我走访了三个村庄，访问了四十多个家庭，并在化工厂下游监控了三个月，有多项证据可以证明它就是废水超标，严重影响了附近居民的身体，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蔑我？”

“就因为你不肯给云帆道歉，还想离婚和别的女人私奔！”

聂景尧被她气得呼吸急促。

简直荒唐可笑。

民生大事，他的新闻梦想，就因为一个顾云帆，她就要动用手段毁了他，毁了普通人的人生。

真不愧是，三年前费尽心思策划一切挖他肾的女人。

可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影响那里村民的身体，沉默了良久：“你要怎么样才肯撤诉？”

秦可欣松了一口气，果然他还是在乎的。

“给云帆道歉，并且承诺不离婚，不再和我吵架。”

他捏着拳头：“好，我道歉。”

说罢，他看向顾云帆：“对不起。”

“可欣，可以了，景尧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因为我破坏了你们夫妻的关系，我也良心不安......景尧心里肯定是有气的。”

原本，顾云帆不开口，秦可欣也想就算了，可他一说话，她便又想起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顿时火冒三丈。

“跪下给云帆道歉，我这是为了你好，要不然陆诗回来，你觉得会放过你？这些年你做记者，你以为没有我护着，你能安安稳稳到今日么？”

为了村民，聂景尧跪了下来：“顾云帆，对不起。”

顾云帆得意地勾了勾唇，然后装作心疼地模样：“好了，快起来，我们都是朋友。”

“我和你大概早就不是朋友了。”聂景尧低声自嘲道。

他站起身：“秦可欣，我道歉了，也不同你离婚了，你可以去撤诉了吧？”

秦可欣点头，起身去外面打电话。

“聂景尧，你看，不论什么时候赢的都会是我......”

“你说够了？”他冷冷看向他：“你喜欢抢二手，我拦不住，不过我劝你行善积德，免得到时候尿毒症病发没有肾救你的命！”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侦探的照片和视频也发了过来，全部都是秦可欣和顾云帆亲密的内容，双双出轨无可反驳。

他打印了一份出来，让快递在几天后寄给陆诗，电子档则定时晚上十二点发给了营销号。

既然他们不仁不义，就不要怪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