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和平沐春生的其他类型小说《闺蜜穿七零:当富婆,你富我也富!朱和平沐春生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金重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沐春生的语气很坚决。江山红怔了下,自动脑补:“姐,我知道你还要装病,不方便出来喂猪。”“你别担心,等开学的时候我就不去了,我可以在家里挣工分——”“什么?你要辍学?!”沐春生直接跳了起来,一手从桌子上抄起鸡毛掸子,“能耐了你,书都不读了你想干啥?”“再读一个学期你就能读高中了,这时候你跟我说不读了?你咋不上天!”江山红一向勤快懂事,不像江山秀那么莽和皮。可以说,江山秀挨上她大姐十次鸡毛掸子,江山红都挨不上一次。见沐春生这么激动,江山红急忙解释:“姐,你这伤怎么着也得养上三两个月,在外面才说得过去,等那时候再抓猪崽就迟了。”“我都16了,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我不去读书,不仅可以省学费和生活费,还能早点回来挣工分......”“不行!”沐...
江山红怔了下,自动脑补:“姐,我知道你还要装病,不方便出来喂猪。”
“你别担心,等开学的时候我就不去了,我可以在家里挣工分——”
“什么?你要辍学?!”沐春生直接跳了起来,一手从桌子上抄起鸡毛掸子,“能耐了你,书都不读了你想干啥?”
“再读一个学期你就能读高中了,这时候你跟我说不读了?你咋不上天!”
江山红一向勤快懂事,不像江山秀那么莽和皮。
可以说,江山秀挨上她大姐十次鸡毛掸子,江山红都挨不上一次。
见沐春生这么激动,江山红急忙解释:“姐,你这伤怎么着也得养上三两个月,在外面才说得过去,等那时候再抓猪崽就迟了。”
“我都16了,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我不去读书,不仅可以省学费和生活费,还能早点回来挣工分......”
“不行!”沐春生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江山红的话,“就剩这一个学期了,你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学期读完,先把初中毕业证拿上手,还要考上高中。”
“以后那些厂里招工,没个初高中毕业证你连报名的资格都不够!”
更别说过几年就能重新开启的高考,虽说后来放宽条件,有初中毕业证的也能考,可万一呢,万一这个放宽条件有什么限制呢?
江山红急地跺脚:“姐!现在哪里还有工厂招工?你看城里那么多读书的伢崽,要能招工,人家不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可一年年的,那些人一样要下到我们农村当知青干农活,我们家还浪费钱读书有什么用啊?”
沐春生板着脸,拿出大家长的威严:“我说了不许辍学就不许辍学!你必须一直读到高中,把高中毕业证读回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姐,可——”
“家里的生活怎么安排,我这个当大姐的心里有数,不用你和山秀操这个心!”
沐春生都这么说了,江山红哪怕有一肚子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江山秀知道把她大姐真惹毛了是什么后果,赶紧拉着姐姐回房间了:“二姐,大姐说得对,就这一个学期了,你还是老实读完,先把初中毕业证拿到手再说吧。”
“万一真像大姐说的,有工厂招工呢?你要因为这一个学期丢了报名资格,你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今天这么快乐的日子里,干嘛要上竿子找她大姐骂啊?
是冬笋炒腊肉不香,还是腊肉焖饭不好吃?
就算家里暂时不养猪,她们星期天放假的时候跑山上多挖点草药,多少也能补贴点家用的。
江山秀一样样掰手指跟二姐算账:“大坡山上有一大片金银花,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开了,我去摘那些小崽子不敢跟我抢的......”
“雷公山里有一道山涧,那里头毒蛇多,上次我问过药材收购站的人了,他们也收的,越毒的价越高,能收到两三块钱一条呢!”
“真的吗?要是能抓到二三十条毒蛇,那也能抵一头猪了,那明天挖笋的时候我再砍根竹子做几个长夹子出来!”
“对了,山秀,捉蛇的时候你可不许一个人去,要去得我俩一起,不然我不放心。也别跟大姐说,别让她担心......”
门外,沐春生拿着灌好的热水袋,手举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来没有敲门,而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撕了张卷纸擦了擦发酸的鼻子。
她真该死啊,怎么能对着这么暖的小棉袄妹妹举鸡毛掸子呢?
她真是,半夜睡醒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两耳光啊!
这一夜,沐春生揣着热水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仔细翻着原身的回忆,突然坐起了身。
不对!
原身爹娘都过世四年了,怎么头三年都没什么事,偏偏从去年下半年起,就被那个朱癞子纠缠起来了呢?
还有,原身的爹过世后,是便宜大伯田有富进公社砖瓦厂顶的职。
这年头的工作岗位是可以转、可以继承的,丈夫因公死亡,妻子完全可以去顶岗的嘛,当时原身的娘还在呢,怎么就让大伯去顶这个职了呢?
那工资怎么算?
可惜原身的娘是在她爹死后没过一个月,就意外遇上野猪,被顶死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交待。
原身因为悲痛太过,那一段时期的记忆,一直也是浑浑噩噩的,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沐春生也不再多想,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江燕子问情况。
江燕子翻了翻脑子里记忆,倒还真有印象:“当时公社砖瓦厂那个工作,反正听说因为是重体力活,女人干不了,所以就给田有富了。”
沐春生眨了眨眼:“现在这么一个铁饭碗不可能白白给出去啊,没补偿的吗?”
江燕子也眨眨眼:“我的记忆里,以前的你没跟以前的我说过补偿的事。”
沐春生皱眉:“两家人关系这么僵,一个工作白让田有富拿去啥都不给,这事儿不对!”
“还有,那个朱癞子又不是机器人,时间一到就启动开关,他纠缠人的时间点也奇奇怪怪的......”
沐春生一向脑子活,江燕子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些事有些奇怪:“你现在不方便出门,我去帮你打听下朱癞子那边有什么进展和消息。”
江燕子一溜烟出门了,沐春生就在家里给老弟传小纸条,让他找老资料,看看这年头沅县最近有没有什么工厂招工,还让他想想办法,搞个存储空间大的小窃听器过来。
沐秋阳吓得赶紧回信:“姐,违法犯罪的事儿咱可不兴做啊,网上说的,那年月从官方到民间都对这些事高度关注的,小心别人举报你是间谍,到时候你有嘴都说不清!”
沐春生只能说了自己对便宜奶奶家的怀疑。
沐秋阳立马义愤填膺地应下了:“买!你等着,我马上就去买!什么狗屁奶奶,你受伤了都没个人过来探望一下,必须把这些牛鬼蛇神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沐秋阳态度转得这么快,反倒是沐春生着急了:“老弟啊,咱也不慌这一时,我知道这东西有些特殊,你先慢慢寻,寻不到也没事,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沐秋阳潇洒回话:“放心吧老姐,咱有人脉!”
沐春生更担心了:“啥人脉?我怎么不知道咱还有这方面的人脉?”
坏菜,小阳不会是什么时候被人带岔了道儿吧?有些人、有些事沾不得啊!
沐秋阳慢悠悠回话:“马爸爸那一脉啊,无灯夜视免插电待机980天的高清监控摄像头,只要一两百块钱就轻松拿捏哦。”
还“哦”,哦你个头啊!
沐春生愤愤回了老大一串乱码过去,以示自己真的骂得很脏!
1973年的竹塘大队部。
大队支书朱和平正组织还在家的大队干部开个小会。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凄厉大喊吓得朱和平手一抖,手里刚卷好喇叭筒草烟一下子掉到地上。
朱和平弯腰捡起那支草烟,吹了吹灰尘,板着脸站起身:“外面吼什么!”
妇女主任魏冬梅倒是听出了江燕子的声音,赶紧拉开门:“燕子,出什么事——”
那个“了”字还没问出口,魏冬梅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哎哟”一声忙不迭地跑过去:“春生啊,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队部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一根枝干上,齐齐挂上了三根麻绳,沐春生手里的那根已经打好了结,正踮脚要往脖子上套。
江山红和江山秀姐妹俩也一人抓着一根麻绳,正在打结:“大姐!你等等我们,我们一起走!”
跟着走出门的几个大队干部都惊住了,朱和平叼在嘴里的那支草烟也“吧嗒”一声掉在泥地里,这回是彻底没法捡了。
村里哪家婆娘闹矛盾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常事,朱和平还能冷着脸骂一顿。
可是沐春生一家仅剩的三个女娃齐齐要到大队部门口上吊,这就属实吓人了。
别说在场的大队干部了,就是朱和平这个大队支书,搞不好帽子都戴不稳。
朱和平顿时头皮发紧,一边让魏冬梅赶紧拦人,一边忙开口:
“春生,你一个大姑娘学那些婆娘搞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干什么?
有什么事你说事,我们在这儿又不是不能给你做主!”
沐春生死死抓着麻绳不放,眼泪水哗哗地当尿流,声音哽咽:“做主?”
见她哭得伤心,魏冬梅瞧着都心酸:“春生啊,你先别哭了,有什么你说出来,我们大家能帮的一定帮!”
沐春生心里苦,她也不想这么哭,可是第一次干这事没经验,手帕上的洋葱汁抹多了,她控制不住泪腺啊!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被江燕子那一嗓子喊过来的村民们都跟着心酸起来。
“春生这姑娘肯定是真遇到什么难处了。”
“可不是,她爹娘已经走了四年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山红山秀两个妹妹长大,一次都没拖过大队后腿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把人家三个女娃儿都逼得要上吊啊?”
沐春生吸着鼻子,悲愤喊了出来:“年底我才分到手的钱,刚刚被朱癞子偷走了!”
朱和平额头青筋直跳,脸一下子黑了一层。
朱癞子正是朱和平的亲侄子。
他本名朱庆国,打小就不学好,加上头上长了黄癣总是治不好,这名儿就叫开了。
朱癞子年青的时候就一天天地游手好闲,没姑娘愿意嫁他,现在混到了三十岁,还是光棍儿一条,一天天地在大队混日子。
朱和平大哥和大嫂先后因病过世了,死之前,都千叮咛万嘱咐朱和平照看好朱癞子。
所以,有朱和平罩着,朱癞子在大队里小偷小摸地讨人嫌,大队里也不管。
大家也只好背地里骂几句,也没那精力和胆气正经去跟他计较。
见沐春生三姐妹都闹着要上吊了,大家心里都是一个咯噔,连忙追问:“春生啊,你这是被他偷了多少钱啊?”
“35块!”沐春生用力抹着眼泪,“我撵上去抓住了人,可朱癞子一手就把我掀到一边,鞋底抹油跑了。
那30多块钱,是山红和山秀马上要交的学费,还有我们一家子一年的嚼用啊......”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35块钱!我记得年前算工分的时候,春生也就是分到30多块钱吧?”
“辛辛苦苦整整累了一年才分到的钱,就这么被朱癞子偷了!难怪春生不想活了,换我我也想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春生家就她们三个女娃,朱癞子这是柿子专捡软的捏!丧良心啊......”
沐春生是跟妈姓,江山红和江山秀是跟爸姓。
可奶奶赵大妮嫌弃她们三个都是孙女,不管姓什么,都是绝了江有贵的后,在江有贵俩口子死后,一直就没理会这姐妹仨。
原身是个要强的,愣是没跟奶奶家那边再吭过一声,自己扛起了家里的担子。
大队里男人上满工一天是10工分,女人是8工分。
原身这四年当爹又当妈,什么脏活累活儿都抢着干,硬是年年都上满工,自己还每年都养两头猪、六只鸡。
鸡蛋攒着换个油盐钱,两头猪一头交任务算工分,一头自留。
到年底杀猪的时候,原身自家吃点猪下水,拿出大部分肉跟公社供销社和知青们换物资、票据,这就么一点点地把家撑起来,从没跟大队伸过手,耍过赖。
村里人就喜欢勤快能干的姑娘,所以沐春生在大队里群众基础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都跟着声讨起朱癞子来。
“朱癞子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没这么欺负孤儿家家的!”
朱和平一看群情激奋这势头,心里一沉,看着沐春生刻意放缓了语气。
“春生,这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是不是后面撵上去的时候看错了人?”
沐春生顿时情绪激动:“朱支书,我家的三张十块钱,右上角我都点了一个红点!”
这就是有物证!
朱和平心里咯噔了一下,想敷衍过去:“这大过年的求喜庆,总不能你在钱上点了红点,别人就不能点吧?”
江燕子赶紧抹着眼睛挤上前:“当时我在旁边,天杀的朱癞子推了人跑得飞快,春生还是我扶起来的。”
居然还有人证?
朱和平用眼角夹了江燕子一眼:“平贵家的,你和春生一向关系好,你说的话不作数!”
江燕子瞪大了眼:“天地良心啊,朱支书,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乱扯谎的!”
“钱也不作数,人也不作数,朱癞子有人撑腰,我惹不起,我们姐妹仨还是死了算了......”
沐春生凄笑出声,甩开魏冬梅的手,转头就去扯麻绳。
沐春生这一动,两个妹妹也跟着跟着动起来。
“大姐,我们跟你一块儿走!”
江山秀是个莽的,照着沐春生已经结好的那个绳结,一个用力就把自己脖子挂了上去。
魏冬梅赶紧抱住江山秀的腰往上顶:“秀儿,可不能啊!”
一个想把人取下来,一个硬是要把自己脖子挂进去,大冬天的,两个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山秀!”沐春生哭着扑过去,这才把江山秀给撞了下来,“让大姐走你前头,先帮你们去下面探路!”
不扑不行啊,这便宜三妹秀得太实在,那是真要踢脚吊上去!
江燕子急忙上前帮忙扶住了江山秀,由心地喊了一声:“秀儿啊!”
演戏而已,秀儿同志,你快坐下啊!
江爱红前脚刚回屋里淘米煮上了饭,正打算去洗菜,外面就传来了侯大妈的大嗓门儿。
“爱红在家吗?你乡下侄女儿过来了!”
江爱红心里一个咯噔,走出门一看,果然是沐春生和江燕子这两个赖皮货找上门了。
江燕子那小嘴儿叭叭叭的,还在跟侯大妈聊得热乎。
江爱红心口一跳,板着脸看向沐春生:“你怎么这会儿过来,家里也没准备你的饭——”
侯大妈热情开口:“昨天你婆婆不是才买了两斤面条回来吗?饭不够可以煮面条嘛。”
这就是个住海边的老猴儿,纺织厂家属楼的事就没她不掺合的。
乡下来的亲戚,这时候找过来,要是她不管饭、不管睡的地方,还不知道会被这个侯大妈在家属楼怎么编排!
江爱红心里暗骂了侯大妈一句,脑子里在疯狂转着,要怎么把沐春生赶走。
沐春生已经叫住了江燕子:“燕子,我看我小姑她有些不方便......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算沐春生有眼力劲儿,懂点事!
江爱红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江燕子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爱红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爱红立马感觉不妙,自己心里那口气松早了。
只是没等她开口阻止,江燕子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当初你嫁进城是春生她爸托人说的媒,嫁妆和买工作的钱都是春生她爸到处借钱给你凑的。
哪回你过年回乡不是在春生她家里连吃带拿的?
就连春生她爸妈过世这么几年,你每年回来还要摆着姑姑的辈分,从她家里薅一块腊肉走呢!
怎么吃的时候满嘴流油、吃得喷香,吃完嘴巴一抹就不认账了?
春生这回受了伤要来县医院治,你不说倒一杯糖水关心一句、问候一声,连屋都不让我们进,就要赶我们走!
爱红姑,我就问你,你那良心都被狗吃了?!”
江燕子可着劲儿地骂,沐春生就在一边无声地哭,看着要多弱小无助又可怜,就有多弱小无助又可怜。
这一大块劲爆的瓜,吃的侯大妈眼睛锃锃发亮。
见家属楼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侯大妈忙不迭的把刚刚吃下的瓜分享给其他人。
只要不是自己家的热闹,大家都乐于站在道德的高点去批判别人。
“爱红你这就不对了,你乡下侄女受伤了过来找你,你怎么能把人往外赶呢?”
“是你二哥的女儿啊,当初你二哥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好,爱红,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呵,自己都是泥腿子进城,脚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呢,倒是对乡下亲戚嫌弃起来了......”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说得起劲,江爱红的公公婆婆正好下班回来。
一听是这么个事儿,公公蒋千业嫌丢人,黑着脸先走回屋里头了,婆婆高小丽则气得抓着江爱红先骂了一顿。
“我看你是天天在食堂里煮稀饭,把你脑子都煮糊涂了!”
转头又跟沐春生挤出个笑脸,“你就是春生啊,你也是见外,来之前怎么不从公社给你小姑打个电话呢?”
“你小姑就是个呆脑壳,你们别跟她计较。一会儿我让她把饭菜做好,你们先吃,只管吃饱吃好,不用管我们,我们饿一顿也没啥的......”
高小丽这当婆婆的就是段数高,几句话就跟大家伙儿隐讳说了,这俩乡下姑娘是来打秋风的,还是突然来的!
这年头,谁家乡下没几个穷亲戚了?
但是这种不通知就突然跑来打秋风的,多少是有些招人嫌。
沐春生咬着嘴唇擦干眼泪,从背篓里取出满满一篮子鸡蛋:“高奶奶,小姑,你们误会我了。”
“我只是想着来都来县城了,就过来看一看你们,给你们送点鸡蛋......”
啊?有鸡蛋?
沐春生这死丫头怎么也不早说!
江爱红急忙伸手来接,江燕子却劈手把那篮子鸡蛋夺了过来,重新放回背篓里:
“送什么!春生,这鸡蛋留着你去医院看病补身体不香吗?送你小姑,跟拿去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这满满一篮子鸡蛋,家里人能吃一个月呢!
想到儿子刚上小学,爱人在厂里干的是装卸的重体力活,都是需要鸡蛋补营养的时候,江爱红登时急了眼。
“江燕子,我自家侄女儿送我的,关你什么事!把鸡蛋给我退过来!”
“退?鸡蛋是你的吗就说退!江爱红,我问你,我和春生过来,说过一句要到你家里吃饭吗?提过半声要来你家借宿吗?”
啊这......江爱红怔了怔,才想起来这俩丫头还真没说过这些话。
旁边的侯大妈已经一拍大腿:“哎哟,就是!爱红她侄女儿过来的时候,就是说的过来这边医院治伤,顺便看看她小姑来着!”
乡下亲戚,不仅不是过来打秋风,还是来送好东西的,这可就是太招人喜欢了!
像这样的亲戚,请进屋里坐一会儿,喝杯糖水不是应该的吗?
这江爱红还把人拦在门外头不准进,这可真是太过分了!
大家按着江爱红又是一顿说。
江爱红一声不敢吭,还是她婆婆高小丽觑着机会岔开了话:“爱红你也别干站这儿了,赶紧先带春生回家坐坐,先给春生她们冲杯糖水。”
等进了屋里,喝杯糖水,再说几句好话,那篮子鸡蛋不就能留下来了吗?
江爱红赶紧端起笑脸,伸手就去拉沐春生:“春生啊,刚刚是小姑错了,来来来,快进屋,小姑给你们冲红糖水。”
江燕子手一伸,挡住了江爱红的手:“爱红姑,可不敢进你家的门,踩脏你家的地!我们这就走!”
说完扶着沐春生就往外走。
嘿嘿,这一篮子鸡蛋就是拿出来让你们看得见,摸不着,更吃不到嘴的!
让你们半夜醒来都要后悔地扇自己嘴巴子!
江爱红果然急了,见高小丽一边劝散吃瓜群众,一边冲她使眼色,连忙追上来拉人:“哎!你们别走啊!”
满满一篮子鸡蛋呢,本来是送她家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三个人在纺织厂家属院门口你拉我扯的正热闹,跟出来继续吃瓜的侯大妈突然“哎哟”一声:
“明月,这男同志是你谈的对象吧?”
听到“明月”这个名字,沐春生和江燕子两个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隔壁大队部的办公室里,江建设和朱和平正大声对峙。
“朱癞子这是侵害我们队员利益的坏分子典型!”
“什么坏分子典型!这事儿也不能光听信有贵家说的,凡事要多调查多了解——”
“这是从朱癞子身上搜到的35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三张大团结右上角都点了红点!”
“江燕子刚刚也说了她看到了,这事儿人证物证都很清楚!”
“朱支书,朱癞子偷的不是一个鸡蛋一把小菜,他偷的是35块钱!这已经是违法犯罪了,必须扭送公社派出所!”
“什么必须不必须的!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在大队内部解决就行,送到公社去处理,这不是影响我们大队评先进吗?”
朱和平一句影响大队评先进,让办公室里头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年头,大家的荣誉感都很强的,影响集体的事,确实会让人格外顾虑几分。
江燕子震惊脸,嚷了起来:“什么家丑!朱癞子都能做得出这种事,我们还说不得他做的事了?”
“再说了,我爱人可是听公社派出所的赵所长说过,要是大队抓住一个坏分子,他们是会报公社给大队表彰的!”
因为刚刚屋里头没人吭声,所以大家伙儿把窗外江燕子的话都听了个正着。
江燕子的爱人许平贵在公社运输队,跟公社很多人关系都不错。
江燕子说这是许平贵听说的,自然没人怀疑这个话。
有了江燕子这个嘴替,沐春生就好说话了,躺在担架上虚弱却倔强地吩咐两个便宜妹妹。
“山红,山秀,你们去借牛车,把我送公社去......”
你们都往后捎捎,我要开始我的茶艺表演了!
“......就算我半道里没了,你们也要把我尸体拉过去,让公社的人给我评个理,不然我死不瞑目......”
刚刚沐春生不敢住院死活要回家的情绪氛围还铺垫在那里,现在再说这么一段话,七十年代竹塘大队的吃瓜群众们哪里受得住这茶艺?
大家伙儿纷纷开口帮腔:“不能捂盖子,就该把这种老鼠屎扔出去!”
“对,送公社!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把人都要逼死了,还只在大队批评教育一顿了事?别的大队可没听说坏分子这么嚣张!”
江建设这暴脾气,哪里听得这种话,把手里的记录本往桌上一砸。
“把这事儿捂在大队处理,出了什么问题,上面追查下来,肯定是会上纲上线的,我先提前把话摞这儿,我可不担这责任!”
刚从公社开会回来的大队长苏良才先前一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听到江建设这话,在鞋帮子边上磕了磕烟斗。
“现在既然这么个情况,那大家那就举手表决一下吧。”
“同意建设的意见,把朱癞子送公社派出所处理的,举手。”
除了朱和平,其他的人都举起了手,包括朱会计和两个朱组长。
沐春生都闹到自杀了,大队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今天这事哪里能捂得住?
上面要是上纲上线,扯上他们和朱癞子是同宗同族的,是在包庇坏分子——
他们脑壳小,这种大帽子可兜不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朱癞子的后背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白毛汗,嗷嗷直叫唤:“冤枉啊!我真没偷钱!那钱是——”
朱和平的目光一下子扫了过去。
其实他也觉得这三张大团结很像是自己过年的时候偷偷塞给侄儿的那三张,可这事儿他没法子开口,也不能让侄儿开口。
这三张大团结来路可不怎么正,是朱和平收了后偷偷塞给侄儿的,他婆娘都不知情。
30块钱不是小数目,要是抖出去,别说侄儿,他都得完了!
朱癞子到底记着二叔对他的好,对上朱和平的目光,一下子就哑炮了。
现在他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自己真不该为了一句口花花的“跟了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把兜里的钱拿出来跟沐春生炫耀。
也不该想着今天晚上偷偷去打算赌钱图个好运,把三张大团结都点上红点儿。
对比他偷钱坐牢,和他二叔贪污坐牢......算了,还是他去吧。
二叔当大队支书这么些年,可不敢让人细查的。他进去了,二叔在外面好歹还能给他送点东西照应照应。
沐春生这死丫头真不是人啊!
朱癞子没敢再喊冤枉了,直接问候沐春生的祖宗。
坏分子被抓了还这么嚣张!江山秀可气着了,左右一看,直接上手抓了一把牛粪塞朱癞子嘴里。
江建设也嫌朱癞子吵,找了块破麻布跟着塞了进去。
刚当上治保主任就揪出了一个坏分子,这可是他的一项重要工作成绩,感谢上天的馈赠!
看着被噎得直翻白眼儿的朱癞子,沐春生感觉空气一下子就清新多了,安心地倒回担架上。
江燕子连忙趁热打铁:“要不是朱癞子,春生也不会受这些罪,春生的医药费,朱癞子也得赔偿!”
朱和平脸黑得几乎要打雷下雨,苏良才咳了一声打了个圆场:“这事儿,我们到时候一起给公社那边报,看公社是怎么个处理意见再说。”
朱和平重重哼了一声,拔脚先走了;他得抢时间先去公社那边找找关系。
现在这情形也没办法再穷追猛打,江燕子只好回转身,先隔开江山秀:“秀儿啊,你快先回家烧点热水,一会儿大家进门了也能喝口热水。”
刚刚江山秀只随意拿把稻草先擦了擦手,一股子牛粪味儿呢。
这要一路都站沐春生担架边,怕不得把人给熏晕过去。
江山秀不疑有他,干脆地应了一声,就先往家里跑。
沐春生给了江燕子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悄悄吐了一口气。
等把沐春生安顿下来,几个跟她相熟的村民们各自拿了几个鸡蛋鸭蛋过来探望安慰了一番。
江燕子也从家里拿了半斤红糖过来:“山红,山秀,我在这儿先照顾你姐,你们赶紧先去把饭煮了。”
江山红应了声,带着几分好奇把之前趁乱收好的那把弹簧刀递给沐春生:“姐,这把刀哪儿来的?”
沐春生伸手接了刀:“这叫弹簧刀,说是拿来玩魔术的,昨天赶集有人用这个跟我换了5个鸡蛋。”
欺负两个便宜妹妹在乡下长大,见识不广,沐春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不然还能咋滴?
告诉她们你姐死了,我是穿越过来的?
但凡沐春生的脑浆子还没被摇成水,这秘密打死她都不会透出半个字。
江燕子在一边帮着描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姐也是被逼急了,这刀的事你们可别说出去,回头我们就把它处理了。”
沐春生这身体营养不良,胃也有些毛病。
医生怀疑是胃溃疡,进一步检查还要等明天,今天先办了住院,直接开了两瓶葡萄糖打打底。
水刚吊上,负责县纺织厂家属院那一片的居委会工作人员就带着高小丽和周永年几个人过来了。
沐春生在他们管辖的地盘上被拽和推得连吐两次血,这事儿到底怎么个处理章程,他们得过来过问一下。
当然,居委会是希望如果人没事儿的话,最好能不报到派出所,两边当事人都协调解决好,别把事情闹大。
幸好沐春生趁着吊水前上厕所的时候,抽空补了个妆。
居委会工作人员一进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姑娘面如金纸,一路上打着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腹稿就忘了一大截,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我们过来看看沐同志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跟你商量下今天的事怎么解决。”
沐春生吃力地睁开眼,声音微弱:“谢谢几位同志的关心,就是,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
江燕子适时接话:“春生,后续的事,我来帮你拿主意处理吧!”
沐春生孱弱点头,阖目像是昏睡了过去,瞧着这情况,让人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噶了。
恰好过去找医生问情况的一名工作人员也回来了,跟作主的同事小声说道。
“医生说,现在沐春生同志的情况不好说,一切要等明天做了检查再说。”
“我又找个相熟的护士帮忙迂回问了下,医生还是那个说辞,就多说了一句:让病人多吃点好的。”
没做检查,哪个医生愿意给人先出定论?
至于多说的那句,营养不良,可不是得让病人多吃点好的吗?
医生可不知道现在病床上的沐春生已经“面如金纸”,所以这句“多吃点好的”,听在居委会工作人员和高小丽、周永年耳里,自动就理解成了“真有可能随时会噶”!
居委会那位能做主的工作人员不由责备地瞪了高小丽和周永年一眼。
说好的轻轻拽了一下呢?
说好的是牙齿磕到嘴唇才吐的血水呢?
一个两个的都不老实!
这可是一条人命!
转回头看向江燕子,居委会工作人员立即换了一副和蔼的脸色:“江燕子同志,你看这事儿......”
虽说沐春生原本就有病,但是大家当时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也没到随时要挂了的程度。
这一拽和一推,在里头到底坏事到什么程度,也真不好说,只能趁着人还在医院住着,赶紧把事情先协商好。
不然的话,万一人走了,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亲眼看过沐春生,又亲耳听到工作人员跟医生那里打听来的情况,高小丽和周永年也不敢耍什么赖了。
再加上居委会的人从中说和,好歹平息了江燕子的怒火,没再嚷嚷什么“春生出事,就让他们赔命”之类的话,谈成了经济赔偿。
江爱红家赔偿沐春生80块,周永年因为见死不救罪加一等,赔偿100块。
高小丽倒是很快把钱拿过来了,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摁了手印
周永年因为只是来县里培训的,没带那么多钱,就先把自行车抵在了这里,等凑够了钱再过来赎。
此战大捷!
江燕子暗搓搓地乐:“难怪在现代那些碰瓷党老往车底下出溜,还是讹人来钱快啊。”
沐春生嘿了一声:“我们可跟他们不同,我们这是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收回之前对白眼狼的付出,目的是正义的。”
江燕子捧哏:“对对对,我们是正义之光——”
“光”字的音儿还没落,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沐春生立马倒回病床上躺尸,江燕子板正了脸色去开门。
门外是臭着一张脸的周永年。
江燕子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这是找你的明月同志借到钱了?”
周永年恼羞成怒:“江燕子,你胡说什么!宋明月跟我是纯洁的同志——”
江燕子赶苍蝇似地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管你们什么关系,钱呢?”
周永年仿佛一拳落进了棉花里,悻悻冷哼了一声,走了进来:“钱我带来了,我还带了一个见证人,免得以后你们又出尔反尔!”
躺在病床上的沐春生打眼往周永年身后一望,面皮绷了绷: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人啊!
陈瑞看着这会儿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的沐春生,觉得喉咙里跟哽了块骨头似的。
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难受!
从早到晚,算算沐春生这都吐了几次血了?
陈瑞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有人抢沐春生的东西,她依旧能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手臂带风地抡大耳刮子。
江燕子警告地盯了陈瑞一眼,转头把调解书拍到周永年面前。
“行,有人做个见证正好!免得以后春生嫁人,你这个前未婚夫又蹦哒出来,说你们有婚约!”
“以前的婚约是包办,是封建残余!”周永年胀红着脸,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呵!沐春生以为她自个儿是金子打的,大家都争着要吗?
我周永年今天就把话放这儿!我跟她撤销婚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抉择!
我是绝对不可能反悔的!以后我就算娶一头猪,我也不会回转来娶她!”
科盲!人和猪有生殖隔离的哈!
沐春生被周永年立的这面Flag呛岔了一口气,咳了好几声才弱弱开口:“那你们以后生的孩子叫什么?猪头人?”
周永年气得紫涨了脸,江燕子笑得捶床。
陈瑞背转身,怕被人看到他忍笑忍到扭曲的脸。
行吧,既然是沐春生惩治没道德没信义的前未婚夫,那他就装着啥也不知道,只当一个见证人就行了。
哦,还有一个身份,周永年的债主,债权20元。
10张大团结收到位,周永年揣着那份双方画押签字的调解书,推着自行车飞快闪人。
走出医院门口,周永年才放松了心里那根弦,小声骂了一句出气:“死婆娘!就你吊着的那口气,有命拿钱也没命花!”
跟在后面的陈瑞没吭声。
他肯定以及十分确定,沐春生不仅有命花,还会花得美滋滋的。
不过,他身为知青,也就是跟周永年打过几次交道,认识是认识,但是谈不上什么交情。
就周永年这品性来看,他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情。
所以,这种事,就留给周永年后面再自个儿怄气去吧。
陈瑞咳了一声:“周永年同志,你这边事情也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那20块钱......”
周永年有些不太高兴:“你放心,我这两天在县里培训,等我回公社,就把钱还你。”
得,现在欠钱的还一脸大爷样!
陈瑞也没解释他本来就是想说等周永年回公社了再还,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赶早起来,还能在搭班车回去之前,去国营大饭店再打上一回牙祭。
不然下回再吃肉,就得等到下周一沐春生答应他的那顿红烧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