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沉重大门“吱呀”合上，将明媚阳光挡在外面。

祠堂内彻底安静下来，陈芙摸了摸肿的馒头一般的手腕，只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起身走到窗前，金灿灿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暖意融融。

她闭上眼睛，这暖意却怎么也驱不散她心里的寒意。

隔窗望着明媚的蓝天，陈芙忽然十分想念江南。

江南，此刻该是风景如画，也不知道寒妈妈有没有被辛掌柜的人接出来？

她垂眸看着手腕，若是伤了骨头，将来如何完成答应辛掌柜的事情？

还有答应他的画....

她自嘲的一笑，等她彻底摆脱陈家的束缚，就回江南去，再也不回京都！

到时天高海阔....

想着她长久以来的谋划，陈芙怔怔的出神...

“芙儿-----！”远远的呼唤，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陈芙转头去看，从祠堂外面奔进来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连串人。

随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陈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她目光随着奔跑过来的人转动着。

“芙儿！”林云霁扑了过来，紧紧的握住陈芙伸出来的手，一脸的担忧。

她的目光落在陈芙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皱眉：“你又被打了？”

陈芙将伤手掩在衣袖内，笑了笑，毫不在意：“我没事！”

“你怎的来了？”

“清露一早就去寻我，哭的惨兮兮的！”林云霁抬手摸了摸陈芙的额头，脸色顿时白了三分：“你在发热？”

她将陈芙转了过去，待看见她衣衫上的血，她脸色大变，眼中瞬间涌出泪。

陈芙笑吟吟的看着林云霁。

“你还笑的出来？”林云霁含泪嗔她一眼。

“你来看我，我开心嘛！”陈芙依旧笑的灿烂。

“算了！”林云霁无奈：“你一向都是这么没心没肺！”

她左右看看，见她的人远远的立着，她握住陈芙的手，压低了声音：“你家里这个样子，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支持你！”

陈芙眼睛一亮：“真的？”

“这还有假？”林云霁连连点头：“总好过你被活生生打死！”

陈芙心中大定，朝着她一笑。

祠堂外面忽然喧哗起来，纷沓的脚步声朝这边来。

陈淑扶着何氏在前，詹妈妈带人簇拥着她们进来。

“云霁！”何氏笑的端庄，朝着林云霁招手：“你这孩子，腿脚倒快！”

林云霁给陈芙一个眼神，松开她的手，走到何氏面前，盈盈一拜：“伯母！”

何氏虚扶她：“快别多礼！”

“你要看芙儿，这也看过了，该走了罢？”

“这祠堂可不是你们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林云霁娇俏一笑：“伯母，我想进去看看芙儿！”

何氏神情一僵，她的眉皱了一下：“芙儿可是在禁足呢！”

“你进去怕是不合适罢？”

“祠堂乃是重地，非陈氏一族之人，不得擅入呢！”

她一脸为难的神情。

林云霁上前挽住何氏的胳膊，笑容甜美：“伯母，您也知道，我和芙儿要好，不若我去劝劝她，不定就改了主意认错呢？”

何氏审视的看她，她笑容依旧，纯真无比。

陈淑看看窗户里的陈芙，又看看何氏，一脸的担忧：“娘，云霁妹妹说的是，您就叫她进去罢！”

“您要是不放心，我在这陪着她们也就是了！”

林云霁眨了眨眼睛，笑看着何氏，“我来时，我母亲叫我问您好，说是她预备十五去普济寺烧香礼佛，问您得不得空，她还约了交好的夫人们，那日也一道去！”

林云霁母亲江氏交好的夫人们，家里都是圣上面前能说的上话的，若是拉好关系，未必没有路可走，何氏皱起的眉，渐渐舒缓，她沉吟半晌，方才点头：“只待半柱香就出来，时间久了，叫芙儿他爹知道....”


爹爹想叫她认错？

她宁愿饿死，也不向他屈服！

陈芙在蒲团上躺下，还是睡觉罢！

睡着了，就能看见寒妈妈了！

“醒醒！”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来。

陈芙被人推搡着醒来，她睁开眼睛，抬手挡住刺眼的亮光。

天亮了。

她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梦里她正被寒妈妈搂在怀中柔声安慰，却又被人大力摇醒，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面前，扰她好梦的詹妈妈。

陈芙撑着身体站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啊----！”詹妈妈尖叫一声捂住脸，双眼瞪的老大，一时不敢相信：“你---！”

“啪！”陈芙迅疾出手，又是一巴掌。

“二小姐....”詹妈妈捂住脸，看着陈芙，一脸她疯了的神情。

跟来的仆妇们，齐齐低头，不约而同朝后退了几步。

陈芙甩了甩手掌，朝前走了一步，冷冷的斜她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二小姐？”

“你在母亲面前，也是这般你来你去的？”

詹妈妈眼中淬毒一般死死的盯了陈芙一会，又朝后瞅了一眼，这才忍气吞声端起架子：“二小姐，您可是想通了？”

她一指身后仆妇手中的端着的饭食，“若是想通了，用了饭，去给老爷夫人认个错，就能回院中歇息了！”

陈芙懒懒的看她一眼，抬手将散乱的发理了一理，又扫了一眼仆妇们手上端的饭食。

“谁让你来的？”

“拿走！”

詹妈妈胸膛起伏数下，她垂下眼睛，脸颊上肉抖了几抖，方才开口：“自然是夫人，大小姐她关心小姐您，一夜没睡好，求了又求，赶着叫我们来...”

“这可是夫人专程叫人做的江南菜肴！”

“您可别不知好歹！”

真是巧了，个个都叫她要知好歹！

她偏不！

身上疼的厉害不能久站，她坐下来，冷冷一笑：“端走！”

詹妈妈神情一僵，一时没有应声。

陈芙的视线在詹妈妈身上打了个转，心里十分纳罕。

这詹妈妈一向看人下菜碟，她是母亲陪房心腹，又因为母亲不喜欢自己，她每每看见自己都没有好脸色，母亲也司空见惯，今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一连甩了她两巴掌，她居然能忍？

祠堂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听见詹妈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好半晌，詹妈妈喘匀了气，走到陈芙面前，粗声道：“二小姐，妈妈劝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不是大小姐求情，这饭，您未必有的吃！”

陈芙侧头，对上詹妈妈的视线，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过来，必定是有什么变故，不然，母亲怎么可能授意她上赶着来送吃食？

就算姐姐劝的动母亲，可爹爹却没那么好说话！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图？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以为这样，就能将她捏圆搓扁？

陈芙盯着詹妈妈缓缓一笑。

詹妈妈以为事成，顿时大喜，她喜滋滋的招手：“还不将饭食端过来？”

“没眼力见儿的！”

仆妇们忙上前来，詹妈妈亲自端起一碗粥，还十分殷勤拿勺子搅了搅，又吹了吹，方才递给陈芙：“二小姐，请用罢！”

陈芙脸上笑意越发深了，她抬手。

“啪！”

詹妈妈手中的碗，翻着跟头跌落在地上，碎成几瓣，浓稠的粥飞溅在她的衣衫下摆上。

“妈妈怎么这般不小心？”陈芙淡淡的看她。

“您！”詹妈妈一窒。

陈芙横她一眼作势起身，詹妈妈立即后退两步，抬手捂脸。

“走！”

詹妈妈冷喝一声，带人出了祠堂。

陈芙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詹妈妈落荒而逃的身影，笑的乐不可支。


猛然对上陈堇阴冷刺骨的眼神，他不敢再深想，只是硬着头皮问：“那，请大人明示，要做到什么程度？”

陈堇漫不经心：“急什么！”

明剑心里有了数，先关着罢！

随后，他又道：“叫人将我书房收拾出来，我搬过去，待二小姐伤情稳定，将她挪到书房后的院中！”

“另外，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妇来侍候着！”

“叫照霜来见我！”

明剑领命去了。

见陈芙虽然没醒，但气息平稳不再急促，清露心中大定，她打了水，拧了湿帕子，给陈芙擦拭着脸上的汗。

她瘪着嘴，抬手抹了抹眼睛，又将被子朝上拉着，仔仔细细的盖好。

宴大夫开了方子，府中下人熬好端了来。

清露要扶起陈芙喂药，伸了几次手，都不敢用力，陈堇进来一眼看见，脸色冷了下来：“我来！”

他快步上前，将陈芙侧抱在怀中，靠在床头。

清露眼睛顿时睁大了，陈堇冷冷瞥她一眼：“还不端药？”

她一个激灵，忙端起药，吹了又吹，正要喂给陈芙，却被陈堇接过去。

他一手拿匙，一手捏陈芙的脸颊，迫使她张嘴。

将药一勺一勺喂完后，又拿起帕子擦了擦陈芙嘴边的药渍。

清露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心里却隐隐不安。

端了空药碗出去，再进来，却见陈堇仍旧将她家小姐抱在怀中，他的手十分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还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她跟着小姐见了二爷多次，他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只有见了小姐才会露出一点笑意来，却从来不像现在这般神色温柔。

清露不由得呆愣在原地，心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待见陈堇居然低头亲了亲小姐的脸颊，清露顿时气的脸都红了，她握住双拳，冲了过去：“你放开我家小姐！”

陈堇抬眼，冷冷看她。

清露顿时僵住了，可看看他怀中人事不知的陈芙，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陈堇连连磕头：“多谢二爷，救我们小姐出来！”

“可....可....”

她结结巴巴，视线从他身上转到陈芙身上，又鼓足勇气看向他：“您....”

“您这般不对！”

“把小姐给我！”她伸出双手，膝行着上前恳求他。

陈堇垂眼看她，冷笑一声：“凭什么？”

清露瞠目结舌。

“你.....”

“她.....”

清露急的快哭了。

陈堇好整以暇的看她，挑眉道：“你若老老实实的，我就许你在你小姐身边待着，不然....”

“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她！”

“凭什么？”清露脸涨的血红，她大叫一声，手脚并用挣扎着爬了起来，要扑过去，却被陈堇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你....”清露气的大哭：“你欺负小姐，寒妈妈不会放过你的！”

“寒妈妈？”陈堇挑眉，上下打量着清露，而后一笑：“方才看见的事情，不许说给你家小姐听！”

“哇”的一声，清露大哭，正要骂他无耻，却听见他十分嫌弃：“聒噪！”

“还是毒哑算了！！”

清露一把捂住嘴巴，将哭声憋了回去，一声比一声响亮的打着嗝。

“出去！”陈堇满眼厌恶，捂住陈芙的耳朵，低喝一声。

清露哭着跑了出去。

自此后，清露见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大气不敢出。

又生怕她的小姐，再被陈堇轻薄，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清露原还以为陈堇只是偷偷亲吻小姐脸颊，但陈芙一直昏睡，她背上手上伤处换药，陈堇却从不假手于人，连她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她气的快晕过去了，想着寒妈妈若是知道，小姐被一个男人脱了衣衫，亲手上药，且那男人还是她亲叔叔，寒妈妈必定先拿刀砍死他，再掐死她！


陈芙的脸唰的白了三分，她看了一眼他放在剑柄上的手，想起春日宴上骇人的一幕，只得乖乖跟上。

她提着心，跟在明剑身后进去，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见陈堇坐在里面，旁边另有两个男人，一位年约五十开外两鬓斑白满脸酒色之气，一位四十上下面容硬朗，三人对面，一位丽装女子正婉转吟唱，想必她就是瑶英了。

陈芙恭恭敬敬的朝着陈堇行礼：“国公大人！”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陈堇扫了她一眼，脸色微沉。

这是自春日宴后，她第一次见到他，他会不会告诉爹爹她来了明月楼？

还是她想找人替嫁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陈芙的心险些跳到了嗓子眼儿，她思绪转的飞快，找人替嫁一事，她只告诉了清露，并没有别人知晓！

他更不可能知道！

春日宴上的事情，实在是叫她记忆深刻，她现在对他，是又敬又怕，当然是怕多过敬！

“....”陈芙头垂的低低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勋国公！”陈堇身边的那位年纪五十开外，两鬓斑白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只许你红粉佳人在侧？”

“就不许旁人出来听曲儿观舞？”

有人打岔，陈芙稍稍松了口气，却察觉到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可真是巧了！”他朝着陈芙招手，示意她近前来：“这不是我那未过门的小妻子吗？”

“来来来！”

“快坐！”

陈芙提的高高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望向那人，他居然是晋国公？

“怎么？”晋国公哈哈笑着，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她：“怕你小叔？”

“有我在，放心，他吃不了你！”

陈芙看着晋国公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心里一惊，又看向陈堇。

陈堇身旁的男人对上陈芙的视线，神情微变，他的双眼黑沉，目光锐利明亮，将陈芙从头看到脚，堪称是目不转睛。

那晋国公犹自笑着和那人介绍：“看看，这可是我一眼看中的，怎么样？”

“不比你那...”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晋国公的话顿时停住了，摸着下巴打了个哈哈：“就连瑶英姑娘都不及她！”

陈堇招了招手，“过来！”

他将两人介绍给陈芙：“晋国公！”

到那人时，他一顿复又道：“李大人！”

陈芙走了过去，垂着眼睛郑重行礼：“晋国公！”

“李大人！”

晋国公忙抬手：“快坐！”

那李大人却直勾勾的看着陈芙，一语不发，眼神晦暗不明。

原本婉转的歌声不知何时停了，雅间内气氛渐渐凝滞，陈芙被他目光笼罩着，心咚咚跳的急促。

“她是你侄女？”李大人忽然转头看了陈堇一眼：“陈洛家的孩子？”

陈堇指了旁边椅子叫陈芙坐，又提壶倒茶，将茶杯递给陈芙。

“晚辈年幼贪玩，叫大人见笑了！”

陈芙坐的十分端正，将茶杯握在手里，凝神屏息。

她暗自想着，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上小叔不说，居然还撞到晋国公面前，她闭了闭眼，心内悔恨无比！

“可是哪里不舒服？”忽然有人问她。

陈芙抬头看，是李大人，她忙摇头。

那李大人颇有兴趣的注视着她，“既然是勋国公家的晚辈，自当给个见面礼！”

他随手取下手上翡翠扳指，丢给陈芙：“赏你的！”

那扳指碧绿如水，一看就价值不菲，且这么一个男人射箭用的东西，给她做什么？

陈芙不由看向陈堇。

“给你，你就收下！”陈堇发话。

陈芙起身谢过，她垂着头，没看见晋国公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的视线在陈芙身上和李大人身上来回转着，随即他取下腰间一枚羊脂玉佩，当做见面礼给陈芙。


“你没见他将亲兄长下狱，圣上压根就不闻不问，朝中弹劾他的人还少么？”

“怕是圣上想让他做一个孤臣，只为圣上所用，不被六亲束缚！”

“那咱们林家.....”江氏有几分急切。

林绪悟起身去书房：“我自有办法！”

林云霁下了马车，仰头看了一眼高高悬挂的“勋国公府”匾额，视线从大门外长长的一排戟架看过去，又回到守门的侍卫身上。

她微微吸了口气，前些日子，陈淑来找她，说陈芙被勋国公带走了，她一直想来看一看陈芙的伤如何了，却接连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她只得求助爹爹。

好在勋国公答应让她去见陈芙，将满腹心思压下，她带着婢女上前。

守卫果然不拦她，朝旁边让开，林云霁长舒了口气，朝内走去。

早有人候在内，将她迎进内院。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陈芙了，林云霁心里雀跃起来，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刚转过长廊，却见前方廊下，一人正负手而立。

看清那人身影，她的脚不由慢了下来。

陈堇转身看她：“林小姐！”

林云霁脚下踟蹰起来，她提着心，立在原地行礼：“勋国公！”

陈堇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幽冷：“你是芙儿好友，芙儿见到你必定欢喜！”

林云霁稍稍松了口气。

陈堇沉声说道：“她才好些，不要叫外间繁杂事，扰了她养病！”

她还未及回话，陈堇转身就走，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长廊上。

见他走远，身边婢女们齐齐松了口气，悄声说道：“勋国公好大的威压，他眼睛看过来，我都不敢喘气...”

“是呢！”

林云霁怅然若失，怎么他和爹爹都是这般说？

收到消息的清露，远远的迎了上来，满面笑容：“云霁小姐？”

林云霁将满腹心思抛在脑后，“芙儿呢？”

“正等着小姐您呢！”

林云霁快步朝内走，刚进院子，就看见陈芙立在檐下。

她不由得快走几步，一把握住陈芙伸出的左手，待看见她包起来的右手，她不由得惊叫：“你手怎么了？”

清露在一旁说道：“小姐手腕骨折了！”

“什么？”林云霁大惊失色：“我去看你时，怎么不知道？”

“小姐怕咱们担心，将手藏在袖子里，不叫咱们看见！”清露眼泪汪汪。

林云霁又气又怒，拿手点着陈芙的额头：“你....”

“你要叫我说什么好？”她看着陈芙的手，想要伸手，却又不敢。

陈芙冲她笑着：“云霁姐姐，我没事的！”

“都好的差不多了，大夫日日换药检查的，只是小叔不放心！”

林云霁泪意上涌，一把将陈芙搂在怀里。

“啊！”陈芙神情痛苦，叫了一声。

“哪里痛？”林云霁忙松开她，一脸紧张：“是不是我碰到你背上的伤口了？”

陈芙笑吟吟的：“我逗你的，背上的伤也早结痂了！”

林云霁气的捏她的脸，“好哇，居然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清露在一旁笑嘻嘻的，“小姐，和云霁小姐进去坐罢！”

“我去沏茶！”

陈芙却拉着林云霁朝外走，“我们去院中坐罢，晒晒太阳也好！”

“我在屋子里躺了这么久，还是今日你来，才叫我下地！”

林云霁和陈芙朝院中树下走去，早有仆妇放了锦垫在石凳上，又端了茶点瓜果。

见陈芙气色仍旧有几分羸弱，林云霁感叹：“你这一次，可是吃了一番苦头了！”

陈芙笑意凝滞，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我没事的，姐姐别担心！”

林云霁握住她的手扶她坐下，与她并肩坐在一起：“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爹爹怎的又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