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说 女频言情 一念之间by许锐锋阿大
一念之间by许锐锋阿大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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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锐锋

    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一念之间by许锐锋阿大》,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和阿大正式接触,就是在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展开的。当时的情况是,小地主和被阿大击倒的那个狗推让绿皮兵带上了八楼,而我,被阿勇、阿大他们带进了办公室。这件办公室很小,也没什么特殊的装饰,不过就是一张麻将桌、一张办公桌,一台壁挂电视和半面墙的沙发。我记得走进去那一刻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气息,可阿大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那张办公桌的后面却不知道往哪蹬了一脚,骂道:“你他妈还知道要脸啊?”以后,我震惊了。一个女孩让他踹了出来。那个女孩很年轻,我看着还不到二十岁。她肌肤白皙却身上脏的不行,不是从地上蹭得灰尘、就是脚印。我又往那个女孩身上看了一眼。“行了,说正事。”“小地主说,你想跑?”这肯定不是要处理我,不然刚才就直接将我拉去八楼了,但,心...

章节试读


我和阿大正式接触,就是在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展开的。

当时的情况是,小地主和被阿大击倒的那个狗推让绿皮兵带上了八楼,而我,被阿勇、阿大他们带进了办公室。

这件办公室很小,也没什么特殊的装饰,不过就是一张麻将桌、一张办公桌,一台壁挂电视和半面墙的沙发。

我记得走进去那一刻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气息,可阿大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那张办公桌的后面却不知道往哪蹬了一脚,骂道:“你他妈还知道要脸啊?”以后,我震惊了。

一个女孩让他踹了出来。

那个女孩很年轻,我看着还不到二十岁。

她肌肤白皙却身上脏的不行,不是从地上蹭得灰尘、就是脚印。

我又往那个女孩身上看了一眼。

“行了,说正事。”

“小地主说,你想跑?”

这肯定不是要处理我,不然刚才就直接将我拉去八楼了,但,心里知道的事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我连忙紧张的说道:“那小地主的聊天记录里不是说了我没搭理他么?”

阿勇站在我身后冷冷的说了一句:“可你也没把这件事报上来啊?”

我转过身,看着阿勇:“我也不知道这种事应该告诉谁……”

“你慌几毛。”

阿大乐了。

我是慌了,这种事,还用知道应该告诉谁么?

但,这是我故意的。

“一个混江湖的,还蹲了十年大狱的老炮,就别玩这一套了。”

阿大抬腿从那个女孩身上跨过,打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就站在我面前说道:“不过呢,我挺欣赏你。”

“从来了这儿到现在,心思够稳,下手也够狠,两下子就给小地主干到起不来了。”

“练过吧?”

我低下了头:“武校待过四年。”

“学的啥啊?”

“搏击。”

阿大指了指阿勇:“勇子,你俩一门儿啊。”

阿勇马上昂起了头,仿佛在努力证明着他比我高一等的说道:“我练的散打。”

我就知道他练过,要不然那一脚不可能给我窝那儿起不来!

阿大没在乎阿勇的话,依然在问着我说道:“不喜欢骗人?”

我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会整电脑。”

我实话实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混牌局,当蓝码,进去了以后更碰不着这玩意儿,现在冷不丁让我坐键盘前面……”

“大哥,您还不如让我拎根儿棍子站你身后。”

阿大看了一眼阿勇,然后将手指头直接戳在我胸口说道:“盯紧点吧,这小子啊,还想跑。”

阿勇怒视了过来。

阿大却转了个圈走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弯下腰,用力抓起那个女人的头发,将她清秀的面庞露了出来冲着我说道:“你喜欢啊?”

我看见了那个女孩痛苦的表情,还看见了她抖动的嘴唇……

但是,对不起!

“我稀罕。”

这是我说的话,宛如一个流氓跟大哥表明心迹时说出来的话一样。

“勇子,去给老许开个大床房。”

“去吧。”

阿勇抓着我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出了房门,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十分冷静的说道:“大哥喜欢你。”

他以为我没听懂的说道:“那娘们,咱们一起的兄弟和大哥要好几回了,都没给。”

“能不能是大哥玩够了?”

阿勇回身瞅了我一眼:“就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叮!

我们俩一起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关上,阿勇接着说道:“好好的吧,用不了几天,你就能跟我一样,站大哥旁边了。”

站阿大旁边?

那不就是那群打手?

关于园区老板手下的这批打手的传闻,这段时间我听到了很多。

据说他们要么是在国内带着人命官司跑出来的,要么原本就是老板的亲属,这批人,也是整个园区内,为数不多可以真赚着几个钱的,但,想要从猪仔成为打手,几乎不可能。

猪仔有多恨园区老板可以放在一边不提,就算是个陌生人,园区老板也不可能随意安排在身边当打手,哪怕是打手身旁的小弟。

不过,我混过江湖的身份,倒是蛮适合这个配置的。

“从里边出来多久了?”

电梯门开启之前,阿勇这么问了我一句。

“一年多。”我随意的回答着。

阿勇等待电梯门打开,从里边走出说道:“出来以后,还适应么?”

“适应啥啊。”我跟在阿勇屁股后面说着刚出来时候的艰辛:“我出来的时候,人手一个智能手机,我光学会鼓捣这玩意儿,就用了将近一个月才玩明白。”

阿勇顺手推开了一间大床房的房门,和我一起走了进去说道:“看样子,当初我没自首,跑到东南亚的决定是对的。”

他不往下继续说到了,伸手把空调打开,将遥控器往床上一扔,我眼看遥控器跳动了两下后,听到了接下来的话:“行了,在这儿等着吧,那女的一会就有人给你送下来了。”

“不过你得明白,任何一个大哥想要收谁的时候,想要的都是一个忠心的兄弟。”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一秒,我全身就像是脱力一样软了下去。

刚才的惊心动魄在这一刻完全无法掩盖的爆发了出来,我的心脏正在加速狂跳,仿佛所有血液一下都冲到了脑海,让整个脑袋发胀。

多悬啊!

如果我没有给小地主一板凳,那他肯定会承受不住把我今天早上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全暴出来;

要是我没一拳给他打迷糊喽,这小子把我卖给阿大那群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到了那时候,还想住大床房?

还有人给你送姑娘?

去八楼的就是我!


技术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小感冒引起的发烧,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床上躺着,床头柜上还放着布洛芬。

“财神,病啦?”

老猪进屋便很是关心摸了一把技术脑门,一碰之下立马说道:“还挺烫,让大夫来过没?”

他说的大夫,是729军区的军医,那玩意儿在我看来都不抵老家村里的兽医,可在这种地方,生病了有人管你已经不错了,也没什么可挑的,挑了也没用。

财神窝在床上连句话都懒得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不行啊。”

老猪刚拿起对讲机要说话,我就在监控屏幕上看见了骡子。

他叼着烟,耀武扬威的从2号楼走了出来,都不用问,肯定是这小子开单了。

问题是,这个货既没有往‘前世今生’走,也没有去‘赌场’,而是闲逛似的,这走走、那儿看看,负责跟着他那个打手站在他身后不停的骂骂咧咧,连骂了好几句,这才催促着骡子走向了‘前世今生’。

现在才中午啊……

大中午去找女人?

就在我疑惑的一瞬间,在监控里,眼睁睁看着骡子在靠近‘前世今生’时,一脚踹在了跟在他身后的打手身上,紧接着,一步跨上垃圾桶,伸手扒住房檐,纵深就爬了上去。

我明白了,我明白这小子没事就在公屋里练块是为了什么啦,他不是在打发时间,是等着这一刻能充分发挥身上每一块肌肉的作用。

“我艹!”

这是小伙看见监控画面以后的惊呼,当时我也在看,因为我眼看着骡子在前世今生仓房房顶,经过几步助跑后,纵身一跃,顺着高高的铁丝网和刀片上空飞了过去。

是真的飞!

“出事了!”

“出事了!”

老猪回过头发现我们俩正在发愣,也看向了屏幕,紧接着抓起对讲机嚷了起来。

下一秒,他连跑带颠冲出了这个房间,临走还没忘把房门锁上。

被锁在屋内的我和小伙一直盯着屏幕,恨不得此刻骡子能长出翅膀,直接飞上天际。

可惜。

这不太可能。

啪!

这是骡子落地那一刻,我脑子里自己给配的音,这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在飞出墙壁之后,平拍在了马路上。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缓有了知觉……

跑啊!

你他妈站起来跑啊!!!

我在心里放声嘶吼着,跟观看体育比赛一样恨不得能把手伸进屏幕里去扶他一把。

不知道骡子是不是听见了我的呼唤,手蹬脚刨的爬了起来,紧接着快速钻入丛林,一低头,在山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死定了。”

咳、咳。

这句话是财神说的,就是那个躺在床上,从没和我说过话的财神。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和阿大去老林那儿的时候,早就知道了周围的一切,但这些,骡子不可能清楚。

可我不知道财神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扭着头看向了他。

嗡~

嗡~

嗡!

姗姗来迟的警报声此刻才响起,楼道里大批绿皮兵端着家伙开始快速移动,没多一会儿,我就在监控画面中看到了大门敞开,紧接着,瞧着成群结队的绿皮兵在绿色军车的装载下,一辆辆开了出去。

这些车顺着公路停在了那座山的山脚下。

我觉着,他们此时已经完全封锁了整座高山的所有交通要道。

骡子别说是逃出勐能了,他就算连这座山也逃不出去。

我冲着财神刚要张嘴询问,却眼看着财神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这儿不光有监控,还有监听!

财神的意思是,让我一句话都别说!

我分不清这是不是友善,但,却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只有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的小伙问了一句:“哥,他是跑了嘛?”

他想问的是骡子是不是跑掉了。

我的回答却是:“他死了。”

哒哒哒哒哒!

话音刚刚落下,山里就传来了枪声,我没看见开枪的人,却看见了半山腰处的尘土飞扬,紧接着在山脚下,看见了一个滚落的人。

是骡子。

但我有多希望不是他,只有自己知道。

下一秒,无数绿皮兵开始往那里聚集,这群人上去就是一顿踩踏外加枪把猛砸,十几个大老爷们围着一个人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最终,他被抬上了车,顺着铁门给拉了回来,整个逃跑过程,竟然没超过十分钟。

小伙此时看向了我,我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得出来,这小子心凉了。

即便是身手如此之好的骡子进了山里,都挺不过十分钟,谁还能跑出去?

我俩谁也没有心思打扫卫生的坐在监控前一动不动,幸亏这屋子里的卫生是昨天刚刚打扫过的,今天也不用怎么收拾。

“平时,都是你吗?”

小伙看着我一动没动,话却问的是财神。

他在问,平时要是有人跑了,负责发出警报的人是不是财神。

财神摇了摇头,躺在床上回应道:“我除了编程,只负责洗钱。”

洗钱。

是整个园区的重中之重,否则老板也不可能耗费如此之大的精力把财神从国内弄出来。

由于我当过蓝码,对这里边的事还算是有所了解,太知道想要把黑钱洗白有多费劲了,尤其是在缅北这种地方。

只是我不太清楚缅北的钱和我当时干蓝码时候的钱,是不是通过一个渠道洗出来的,但,想来也应该差不多。

首先,黑钱会利用短暂的信息时差,由香江到迪拜再到塞浦路斯,而后经瑞士、伦敦、纽约再去新西兰,最终由RB回香港。这条路线哪怕说出来都得半分钟,可让你一个熟练的程序员使用程序操作,却只需要八秒。

想要查这笔钱,你得拿到各个国家的执法权,还要和各地银行沟通,如果算上走程序的时间,即便是国家大力支持,给足你人力物力,也得查上一年。

其中,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得熟悉整个操作过程,还得有多地合法的银行卡,并且持卡者得有合法收入,并且这笔钱会由合法的理由转入他们的账户。而洗黑钱的人,所利用的,只是各个国家之间的信息误差和时间差。

这就是诈骗难抓的地方。

哪怕你在街头巷尾都贴上了反诈标志,也依然拦不住被贪心蒙蔽双眼的人;更挡不了在巨额利润下,顶风作案的混蛋。


从国内飞到泰国,刚一下飞机就有人过来接应,我在机场看见了两个举着五六个牌子的家伙,上边写着‘铜哥’、‘美丽家园网络公司’等等,最终,发现了一块写着‘楠姐’的牌子后,我才走了过去。

“锋哥吧?”

那人一看我到了,当即喊出了我的名字。

“嗯。”

我左右看了一眼,问道:“楠楠呢?”

那小子撒谎和说顺口溜一样回答:“楠姐哪有工夫来啊,咱们的场子里,她一天不在都不行。”

“那什么,锋哥,我先领你去门口那台白色大巴上等会,等咱们人齐了一起出发。”

人齐了?

我带着疑问看向了那个男人,他解释道:“锋哥,这一趟除了您,还有其他人,咱们那儿缺人,这不正从国内招聘呢么?”

“您不介意吧?”

那我能说什么?看着他身上那件和泰国十分贴近的花衬衫,和谦卑的态度,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相信了楠楠在他们赌场的力度,还以为自己真靠上富婆了呢。

别说,机场门口还真有一台大巴,大巴上空调开着,座位都是软座,一坐上去人直往下陷那种。

可惜,当时我根本看不懂老天爷给的暗示,等能看明白了,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我上了车没多大一会儿,楠楠的信息就已经发到了手机上,她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话:“老公到了么?”

我还嘚瑟的给回了一张自拍,自拍里,有泰国机场的文字和在大巴车上的头像,发过去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了消息。

片刻后,四个人上了车,其中三男一女,一对儿小两口坐在了一起,另外两个男的坐在了一起,我自己坐在后座,就这样,这台空荡荡的大巴缓缓从机场出发,一路走了下去。

这不是旅游,我的心思也一直在楠楠身上,所以车刚开起来那一刻,我不过是喝了一口那个狗腿子一样的花衬衫递过的饮料,便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都黑了。

“来来来,护照交一下,前边过关要查护照,过了关咱们换车,马上就到了。”

我和所有人一样根本没有防备的把护照交了出去,根本没有半点危险意识。

说实话,我没觉着危险的原因是,凭借我混社会的经验和在监狱里的经历,那俩狗腿子加上司机三个人一起上也未必能把我怎么样,从一开始我就没怎么瞧得起他们。

只是,我有点看不出自己在哪了。

车窗外,亚热带的植物漫山遍野,车轮下,泥泞的小道不停颠簸,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我当时被颠的腰都疼,直到看见有穿着绿色军装的人打开了闸门,这台车缓缓从闸门开了过去,才感觉自己距离楠楠又近了一点。

“哥,你也是去缅北打工的?”

那俩男的其中一个可能是太无聊了,钻到了我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

我的回答很简短,主要是不认识对方是谁,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我是去缅北打工的,听我们老乡说,到了那儿一个月最少也能挣个万儿八的,钱遍地都是!”

听到这儿,我的心紧绷了一扣,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

对于缅北,我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在扫黑除恶之前,我们市的一个大哥杀了人要跑路时,就曾说过出了事就往缅北跑。那地方死穷死穷的,给政府军塞点钱就能安稳生活。哪有这个人说得样子,还遍地是钱,遍地是毒还不差多,要不怎么能叫金三角?

每次想到这儿,我都会在园区里露出自嘲的笑,当时我明明知道这儿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要那么相信那个女人?!

还几次三番的差点把命搭在里面!

“换车、换车!”

随着那两个狗腿子的呼喊,我们都从大巴车上走了下来,下车的同一秒,我就已经看见了头顶山坡上抱着AK横晃的士兵,而印象中应该来接我们的豪车则一辆也没出现,面前只有一台满身泥泞的小面。

“这是哪啊?”

和我搭讪那个男的就问了这么一句,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东南亚男人一枪把就砸在了他脸上——碰!

那小子被直接砸躺在了地上,紧接着,小面周围几名抱着AK的士兵端着枪就给我支上了,冲着前面的面包车叽里呱啦一顿叫唤。

“他们让你上车。”

狗腿子一样的家伙这回也变了样,意气风发的说道:“我劝你们在这儿还是听话一点,要不然啊,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没说话,眼睁睁看着身前那些人被连拉带踹塞进了面包车里后,我才回头说了一句:“也包括我么?”

啪!

那狗腿子一样的家伙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张嘴就骂:“你多个几把!”

我心底那股火一下就压不住了,要是能压住这股火,也不至于在监狱里蹲了整整十年:“哎呀我就艹XX……”

咔嚓。

我被人从身后用枪托砸到了勃颈上,全身酥麻着倒地。

当我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和他们玩命的时候,一点都不夸张的说,至少四把AK同时顶在了我身上。

我是混,可我不虎!

我知道哪怕自己多能打,人家二拇手指头一动,人也得嘎。

所以我不能动,起码现在不能动。

但我已经记住了这小子的长相,而且,到了园区以后,他也深深的记住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那种。

碰、碰、碰。

我让一顿枪把子给砸晕了,连怎么上的车都不知道,等再醒过来,天光大亮。

“嗯!”

头疼欲裂的感受让我哼出了声,眼前刺眼的光芒让人再也睡不下去了,此时,我眼前终于有了建筑物,而身后,只剩下了原始森林。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地方叫佤邦,更是第一次见到勐能。

当时的勐能除了几座已经建好的高楼外,其他和旷野里的小山村没有任何区别,就连那几座建好的大楼,也都是政府职能部门。

白色的面包车在勐能穿街过市,这台面包车后面,紧紧跟随着的军车、和军车上站满手端AK的士兵让人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意识。

我到了这一秒还期待着楠楠会在某个位置突然出现,然后告诉所有人说这是误会……

但!

我等来的,只是这台面包车在破晓时分开入了其中的一个园区。

和,即将到来的生死未卜!


半个月。

我来这儿才半个月,就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死在了面前!

这哪是缅北啊,地府的鬼蜮也不过如此了吧?

“哥!”

思绪间,有人碰了我一下,将我拉回到了现实。

是睡大通铺的时候,一直在我旁边的那个小伙。

他代替了小地主的位置,坐在了我旁边。

“哥,你琢磨什么呢?”

我抹了一把后脖子上的汗,说道:“有点闹挺。”

“这事搁我身上我也闹挺,谁愿意抬尸体啊。”

是。

小地主的尸体是我抬的。

我不能不抬!

和我一起的还有阿勇,我们俩抬着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园区放到了车上,一起去的后山。

至于这次为什么不把尸体喂猪,我不太清楚,而在后山刨坑的时候,是我在这半个月以来碰到的最佳逃跑机会。

因为阿勇失误了。

他在后山上刨的坑,挖出了一个深红色已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粘稠液体的行李箱。

我当时看见阿勇背对着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说着:“有怪莫怪。”

那一刻,我只要一铁锹拍到他后脑上就能跑。

可我没那么做。

我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看得我心都发凉。

岗楼上,阿大光着膀子、穿着军绿色的裤子,一脚踩着墙头端着一把我在游戏中见过的枪瞄着我。

我不知道那把枪的射程,也没去想赌自己的运气,而是老老实实跟着阿勇在另外一处继续刨坑,把尸体埋了以后,回到了园区。

是怂么?

可能是。

因为不确定性太高了。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幸运躲过子弹,更不知道该往哪跑。

在这种情况下被抓回来的概率太高了。

一旦被抓回来,这群不是人的畜生会不会把我也像小地主一样从楼顶扔下来,谁知道呢?!

我听说曾经有一个人逃跑被抓回来以后,被阿大用棍子把脑袋镶进了桌面,而后直接扔进了垃圾堆,喂了两天苍蝇以后,直到下了一场雨,他这才命大到极限的爬了出来。

那个人,现在脑袋上还软乎乎的一片,就跟天生缺少了一块头盖骨似的。

他叫眼镜,也坐在我旁边。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阿大扛着枪,带着墨镜,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你咋没跑呢?”

我配合的露出了后悔的神情,然后故意掩盖的说道:“跑?”

阿大潇洒转身回应了一句:“晚啦!”

转身就走。

他在试我。

当时他站在所有猪仔面前,威风的如同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小地主就是你们所有人要跑的人的下场!”冲着所有人嘶吼。

“只要被发现,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但是,园区也不是不让你们离开!”

“要么,业务达标;要么,打电话联系你家里人把钱打过来。”

“哪种方法都行,只要你们能做得到!”

“现在,都滚回去继续工作!”

我就是这么回到的办公区,惊魂还未定,便发现那个小伙已经坐到了我身边,与此同时,阿勇拿着名单从工作区抓走了几个家伙,我想,他们应该是小地主在群里的其他兄弟。

“哥,外边啥样啊?”

小伙像是一个长期渴望自由却被一直被关在家里的孩子似的,贪婪的问着。

我摇了摇头,说道:“和来的时候一个鸟样。”

我开始恶心这儿了。

发自内心的、源自生理上的恶心。

直到连坐在我身边的小伙都开了单,我们这批新人也全部接到了最后通牒,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得跑。

那是来到这儿的第二十一天。

叮咚叮。

园区内再次传来开单的声音时,那个小伙也如同小地主一样兴奋的站了起来,他高举着双手喊道:“哥!我成了!”

“我开单了!”

“我能请吃你饭了,我还能给你买烟!”

他在笑,我却感觉着‘人性’这俩字,正在逐步远离。

“勇哥!勇哥!”

“吵吵你妈啊,我看见了!”

在门外看守的阿勇走了进来,拿着对讲机喊了一句:“小伙出业绩了,一共十一万,给小伙卡里打一万一。”

说完,阿勇瞪了我一眼,指着我鼻子说道:“你他妈啥也不是,还不如一个小孩呢。”

小伙,是我们所有人对他的称呼。

在这儿,我们不问任何人的姓名,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姓名,都相互以外号称呼,相互防着。

小伙拉着我的手臂说道:“勇哥,我能请我哥吃顿饭不?”

啧!

阿勇好像很不高兴,咂吧着嘴唇发出感叹音说道:“你们咋都乐意请他吃饭呢?他给你喝迷魂汤啦?”

“滚!”

“赶紧滚!”

我被小伙拉到了楼上食堂,他没如同小地主一样奢靡,点了一碗红烧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十瓶啤酒后,用牙咬开一瓶,非常过瘾的灌了起来。

嘶……啊!

那股舒爽让人看着别提多别扭了,像是拎着刀在别人身上割下肉以后的大快朵颐。

“哥,现在我才觉着自己像个人。”

他给我送过来一瓶啤酒,又夹起块肉要往我碗里放,被我拦住了说道:“我不吃猪肉。”

“回民啊?那再要一个西红柿木耳炖牛腩?”

我赶紧摆了摆手:“不用,最近上火,不太想吃肉。”

上什么火上火?

我就不想吃!

尤其是看见那天晚上猪把人吃了以后,我再瞅见红烧肉就脑袋疼。小地主请我吃饭的时候,我也不过是捣了几筷子鱼,要是非让我选,我宁愿选窝窝头和酱油汤,也不想吃园区里的一口猪肉,不管这头猪是从哪来的。

小伙好像明白了,把啤酒往我面前多摆了两瓶说道:“那咱喝酒。”

我心里清楚,小伙请我喝酒只是单纯的因为孤单。

在这儿,他什么话都不敢说,什么事都不敢做,每天除了坐在电脑前以外,最多就是在大通铺里望天儿,别人敢玩的他全不敢,什么小快乐、夜场,这小子一样不沾,那唯一能发泄的渠道只剩下说说话了。

而我,是那个唯一能陪他说说话的人。

“哥,你那儿研究的怎么样了?”

小伙挺聪明,当着厨房厨师,他没把话说透,让人觉着聊的是业务,可实际上说的却是那天晚上从我脸上看出的端倪。


“大哥。”

阿大办公室,我和刀子是被阿勇拎着枪送进来的,这小子进入办公室之后,往阿大办公桌角落处一坐,不是很在意的回头说道:“大哥,这俩小子在工作区打起来了。”

“我不瞎。”

那刀子的脸上让我揍的,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现在眼角还动不动就往外淌血呢,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咋回事。”

阿大问了一嘴。

刀子终于逮到了打开话匣子的机会,一张嘴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大哥,这小子越来越不拿咱园区的规矩当回事了。”

“这两天,我从来没在工作区值班板凳上看见过他,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干啥;”

“还有今天早上,我去接狗推上班,您猜怎么着?姓许的这个王八蛋在小伙被窝里睡觉呢!”

“咱管理可有自己的屋,他这不是乱窜么?”

“前两天刚跑了一个骡子,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整?”

“还有……”

满屋子没一个插嘴的,我连搭理都没搭理他,反而让刀子说不下去了,估计他也在纳闷:“我这么把你往死路上推,你就一点不像拦着?”

“还有!”

“今天早上他和芳姨摸摸搜搜,当着所有狗推的面谈上恋爱了,大哥,这不是打您的脸么,以后我们还怎么管这些狗推?”

“还有嘛?”阿大问道。

刀子伸手一指:“我就说了两句,您看看他给我打的,有当兄弟的对自己人下这么狠的手么?”

那一秒,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安静,阿勇、阿大同时看向了我。

我硬是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没下狠手。”

这时候阿勇说出一句话差点没给我逗乐了:“我作证,老许真没下死手,他要下了死手,刀子这会儿已经没了。”

噗嗤。

阿大实在忍不住的把头扭了过去,在刀子满脸疑惑中笑了半天,才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劝解我说道:“老许,你到底想干啥啊?”

刀子左看看右看看,就跟我们仨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他一样。

他怎么看都觉着这不像是要处理我,反而觉着,有点哥几个弄点茶水要聊天的意思。

“这小子不给我做脸。”

我由始至终,一句都没提芳姨。

这里边有个是男人都理解的谈话技巧,那就是大老爷们为了这张脸干出点什么来都不过分,因为你不给面子了。可要是带上芳姨,哪怕你说出了大天,那也没理。

更何况在阿大眼里,我用不了几天就是个快要去死的人了,他得指望我能在关键时候咬住了牙,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处理我的。

紧接着,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刀子当满屋狗推的面,管芳姨叫破鞋,还说我弄了双破鞋,当宝,我……我他妈没忍住。”

在阿大眼里,我是那个让站起来说两句会一口把酒干了的‘不善言辞’者,还是个在关键时刻能拿出‘让狗推们往家里打钱,留点念想’便解决了园区问题的关键人士,眼下无论是我说的还是我做的,都符合人设,更何况还顶着马上就得去死的压力,和谁打起来都属于正常。

“那你他妈也不能跑工作区扯犊子啊!”

就骂一句,就完啦?

刀子愣在那看了一眼阿大又看了一眼我,最后看了看阿勇。

“我错了。”

阿大看着刀子叹了口气:“你啊,让你勇哥带着,去大夫那包一下,这一脸血,不知道还以为咱这儿出人命了呢。”

“大哥!”

刀子那一嗓子委屈的啊,上前一步恨不得站到阿大耳朵眼那地方去伸冤,生怕他听不着。

“大他妈什么哥!”

阿大将脖子拔起来,直接瞪了回去。

“那老许一对一干的你,你让我咋说?”

“都是自己弟兄,差一不二还不就得了!”

这时候,他不讲规矩了,和你论上江湖了。

你是不是和人家一对一单扣的?

这说破大天儿,也是你打不过人家。

只是,这隐藏在底层的逻辑是什么?是阿大要用我这条命,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刀子,等我平平稳稳把园区‘刷单盘’这件事给铺过去,调回头来阿大就得补偿刀子。

但,这话眼下不能说,还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几句话给阿勇听的都惊着了,他也没想到阿大会如此偏袒谁,还偏袒到了这种程度。

“行了,去大夫看看吧。”

“勇哥……”

“快走吧。”

阿勇他们俩出了门,阿大这张脸可就变了。

这个时候我在办公室的窗户上,正好看见前世今生那儿有人抬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走出,赶紧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咋了?”

阿大只瞄了一眼:“估计是那里的哪个娘们扛不住了……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扛不住了么?

我知道是谁了……

还回想起了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幕幕!

是阿勇,将这伙人领进了园区;

也同样是阿勇,将人家好好的小两口,一脚从人踹成了鬼。

现在,这小两口一个成了杀人犯,一个还……

我眼睛里恨不得瞪出血来的看着窗外,这个时候要是不做点什么,都感觉这辈子白活了!

转过头,我再看向阿大的时候,立即走到了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哥,昨天晚上我去‘前世今生’了,里边的一个娘们和我说,她在那儿看见过阿勇和督导、老七他们喝酒。”

下一秒,阿大立即抬起了头,震惊的望向我。

“我要是扒瞎一句,您马上剁了我。”

不是都在作么?

那就来!

阿勇,我要是不给你送到地下去给那个女孩道歉,老子这十年大狱白蹲了。

我眼看着阿大把眼睛挪开后,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催促道:“大哥,你要是不信我,就现在带着我去前世今生查监控,咱就说我从你这儿把磁卡偷走了,还在园区里逛悠乐一宿……”

“有了这个理由,既能对上我小偷小摸这个习惯,好给日后扣上偷财神‘刷单盘’的帽子,还能知道阿勇到底是去没有前世今生和督导他们接触。”

那一秒阿大嘴角抖动着慢慢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