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说 现代都市 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小说结局
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小说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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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七号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忠陆清河的现代都市小说《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幸运的七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谁说穿越一定有金手指?都是那些狗屁作者瞎编的。”土灶房内,脸色蜡黄的瘦小男童正蹲在灶口,拿木铲掏出草木灰装进竹筐。蓬乱的发髻用布条随意系着,泛白的灰色短衣打着二三个补子。唯有一双清亮眸子流露出与身材不符的成熟。陆清河胎穿此方世界已经七年,根据目前所知的信息,他身处一个名为大庆的封建王朝。除了知道年号叫“贞元”外,他猜测自己身在北方地区,因为每年冬季都会大雪纷飞。最初几年,他也曾幻想过靠着现代知识一飞冲天。然而,幼小的他在经历过一次叫魂和两次强灌符水后,才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封建的从来不是这个社会,而是每一个形形色色的人。从那天起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等待厚积薄发的那天。“大锅,爹爹打了兔子。”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打破灶房的寂静,也将陆...

章节试读

“谁说穿越一定有金手指?都是那些狗屁作者瞎编的。”
土灶房内,脸色蜡黄的瘦小男童正蹲在灶口,拿木铲掏出草木灰装进竹筐。
蓬乱的发髻用布条随意系着,泛白的灰色短衣打着二三个补子。
唯有一双清亮眸子流露出与身材不符的成熟。
陆清河胎穿此方世界已经七年,根据目前所知的信息,他身处一个名为大庆的封建王朝。
除了知道年号叫“贞元”外,他猜测自己身在北方地区,因为每年冬季都会大雪纷飞。
最初几年,他也曾幻想过靠着现代知识一飞冲天。
然而,幼小的他在经历过一次叫魂和两次强灌符水后,才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
封建的从来不是这个社会,而是每一个形形色色的人。
从那天起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等待厚积薄发的那天。
“大锅,爹爹打了兔子。”
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打破灶房的寂静,也将陆清河的思绪拉回现实。
转过头,四岁的妹妹陆二丫出现在门口。
她顶着两个红绳扎起的小九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兴奋的望着自己。
同样泛白的灰色短衣,再搭配上营养不良的蜡黄脸蛋,实在叫人心疼。
“真的?”
听到爹爹打到了兔子,陆清河立刻丢下手中的木铲起身。
在这个一年到头不见几次荤腥的年代,他已经脑补出表皮金黄的烤兔是何等的美味。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灶房,外面已经传出争吵声。
“你站住!这么大一只兔子都给爹娘送去,一点都不给你俩娃留吗?”妇人沙哑的声音自院中响起,带着几分压抑。
院中安静片刻,男人的声音才悠悠传来:“看你说的啥话?爹娘做好了还能不让娃吃吗?”
“呵,你咋好意思说,上次你送去的雉鸡,他们有没有给你俩娃留一口?还有上上次......”
“可别说了!你声音这么大,不嫌丢人吗?”
听着院中的争吵,陆清河不由停下脚步。
果然,又是如此。
这便是他的父亲陆知忠,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
同时,也是一个宁可自己家吃糠咽菜,也怕别人说三道四的“大孝子”。
争吵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重重的摔门声而结束。
“杀千刀的,当初就咋就瞎眼嫁给了你!”没过多久院中便传出女人低沉的呜咽声。
“大......大锅,兔......子没了。”陆二丫瘪了瘪嘴,眼眶中晶莹的泪珠已经滚落。
四岁的年纪不懂爹娘为什么争吵?
但却明白送去老宅的东西便是没了。
好在陆清河眼疾手快,在她哭出声前,捂住她的嘴巴,柔声安慰道:“二丫不哭,大哥......去......去给你掏鸟蛋吃好不好?”
听到掏鸟蛋,陆二丫小脸先是一愣,立刻破涕为笑:“大锅,二丫要吃鸟蛋。”
“先等大哥把活干完好不好?”
“二丫帮大锅干活!”
随后,兄妹二人一起蹲在灶口掏起了草木灰,弄得手脸都黑乎乎的。
直到院中娘亲的哽咽声逐渐停止,陆清河才拉着妹妹走出。
“娘,我和二丫出去玩一会儿。”
两人来到院中时,清瘦的妇人正坐在木凳上发呆,脸上还留有泪痕。
听到陆清河的声音,她立刻背过身子,略显慌乱的说道:“玩一会儿就回来,别去河边耍。”
“知道了!”陆清河应声,立刻牵着陆二丫跑出家门。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很快便出现在在村东的槐树林。
正值春分,天气还有几分寒冷,但树木枝头已经生出新芽。
“大锅,鸟窝!”二丫举起小手指着一棵杨树兴奋的叫着。
陆清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抽动嘴角:“太高了,够不到。”
“大锅,那里有鸟窝!”
“还是......够不到。”
陆清河一边听着身边的叽叽喳喳,一边仔细打量途经的每棵树,希望能寻到高度适宜的鸟窝。
兄妹俩转悠几圈后,终于在一棵老槐树上寻到一个巴掌大小的鸟窝。
离地面约莫一丈多,但好在树干有些歪,比较容易攀爬。
“二丫,你在下面等着。”陆清河提了提裤子又勒紧几分腰绳,双腿夹着树干便开始攀爬起来。
“大锅,厉害!”陆二丫仰着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中露出崇拜的光芒。
没一会儿,陆清河已经顺着主干接近了树杈上的鸟窝。
他伸着脑袋待看清里面有四个椭圆鸟蛋,心头不由一阵狂喜。
忙又向上爬了几分,将鸟蛋小心取出塞进腰袋。
树下的陆二丫见状,蹦跳着拍手,欢喜的像只小兔子。
听着妹妹的欢呼声,陆清河迅速收好鸟蛋开始下树,只是刚下到一半便听到一声大喝。
“谁让你掏俺们鸟窝的?”
陆清河循声望去,只见一行四个孩童,不知何时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将瘦小的陆二丫围了起来。
“你给俺下来!”带头孩童壮的像个小牛犊,正是村正的孙子陆虎,平时就是村里的孩子王。
这小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饲料长大的?
明明是同龄人,却比陆清河高一头不说,整个身体也都壮了一圈。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陆虎这么一吼,当即便哭了出来。
见陆妹妹被吓哭,陆清河抱着树干双腿一松迅速滑至地面,将她拉到身后。
“这鸟窝是俺们先前发现的,快把鸟蛋拿出来!”陆虎伸出手,满脸的凶神恶煞。
其他三个孩童也都跟着做出凶恶脸。
“大锅......”陆二丫瘦小的身子缩了缩,乌黑大眼睛中被恐惧占据。
“这林子又不是你家的,鸟窝也没写姓甚名谁?你咋证明是你们先发现的?”
心智成熟陆清河自然不惧,更加不愿将辛苦得来的鸟蛋拱手让人,便想着据理力争。
却不想那陆虎根本没讲道理打算,双目一瞪抬手就推搡过来:“说啥废话!信不信揍你?”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陆清河连着二丫一起推翻在地,惹得其他孩童一番嗤笑。
刚止住哭声的陆二丫,再次“哇哇”哭了起来。
陆虎扬起嘴角:“你可真弱,我都没用力。”
哭声与笑声参杂在一起,陆清河这才突然想起,孩子的世界拳头才硬道理。
如果这次认怂了,恐怕日后他和妹妹就会成为被欺凌的对象。
思绪至此,他如一只小兽般猛的冲了出去。
“不准你欺负我妹妹!”

“爹,您要生气就打我,别把自己关起来不吃饭啊!”
“爹内,您老说句话!”
夕阳照在老宅,映得院中火红一片。老二陆知义一家四口跪在紧闭的里屋门前,一个个愁眉不展。
八岁的陆大丫一脸委屈,今天她在家练绣活,可连门都没出。结果,莫名其妙就要受这样的惩罚。
老婆子张氏和老三陆知信同样满脸焦急的拍着门,嘴里不停说着劝慰的话。
“爹,您年纪大了,可不能动这么大火气,您先出来吃口饭,什么事咱们都能商量着来。”
“老头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三斤如今能蒙学,涛哥儿也还有机会,这不是好事吗?”
张氏话刚说完,沉默的里屋便传出陆远升暴怒的声音。
“好事?啥好事?你真以为陆中政那老东西安了好心?人家那是觉得你大孙子将来能成事,才又掏银钱又结拜的。那就是个人精,是只披人皮的老狐狸。将来咱三斤真有出息了,第一个想起的不是你这祖母,也不是我这个祖父!是他陆中政!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
张氏被喝骂一顿,老脸一阵青白。
听到老爹这么说,陆知义眼珠子一转,当即嚎了起来:“爹,我这就去和政叔说,三斤的束脩不用他出,咱们出!涛哥儿就让他跟着咱们种地,啥文曲星都是那道士胡咧咧!”
贾氏听丈夫这么说,瞪圆了眼,那可是她豁出去脸面给儿子换来的机会,哪能就这么没了?
刚要开口反驳丈夫,里屋的门猛的被拉开了。
砰!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根拐棍伸了出来狠狠抽在陆知义的背上。
“你个混账东西,是嫌耽误一个还不够吗?生米都成熟饭了,这时候去说还有用吗?”
老爷子陆远升满脸怒气吼着,说到最后还不解气,抬脚将跪着的二儿子踢翻在地:“咋就生出你这么个怕婆娘的东西!”
听到陆远升这么说,贾氏脸色难看,却也不敢言语。
“老头子,你消消气!打坏了老二,家里的地可咋办?”张氏心疼儿子,连忙上前去劝。
老三陆知信也赶紧开口:“是啊!爹,我一个人可干不了地里那么多活。”
老爷子下手不轻,疼的陆知义像虱子爬上了背,身子扭个不停,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斯!疼死我了!爹您消消气,那现在咋办?咱家涛哥儿还蒙学吗?”
“咋不蒙学?花再多钱也得学。哎!明天你就去县里,按先前的路子,把涛哥儿蒙学这事定下来。”
老爷子气归气,但现在大孙子被人抢了,总不能再断了小孙子的路。
两个人不管谁将来出息了,那都是他陆远升的孙辈,这点陆中政再精明也无法改变。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张氏,贾氏都松了一口气。
“涛哥儿,大丫你们起来吃饭吧!”老爷子看了眼两个孙辈,终究还是心软了。
陆清涛和陆大丫对视一眼,慢慢站了起来。跪了这么久,膝盖都有些麻了。
陆知义夫妻见状,作势也要起身,不想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俩跪够一个时辰再吃饭。”
两夫妻对视一眼,只得忍着饥饿重新跪了回去。
.......
平淡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五日光景转瞬即逝。
天还没大亮,陆清河便被李秀芬拉了起来。
屋子里难得点了油灯,将他那身靛蓝色崭新短打映照的格外清晰。
陆清河睡眼惺忪的坐在床边,李秀芬一丝不苟的为他束着发,嘴里叮嘱不断。
“到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不要顶嘴,读书的时候要大声......”
听着娘亲的叮嘱,陆清河莫名想起前世第一次上小学时的场景。
果然,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母亲这个角色从未变过。
“别说,咱家三斤这么收拾下,俊俏的紧咧!”望着焕然一新的儿子,陆知忠喜笑颜开,忍不住上来捏了捏他的小脸。
走出里屋时,四岁的陆二丫还在熟睡。
堂屋桌上已经饭菜飘香,两碗麸面糊糊,一个煮鸡蛋,还有几张麸面饼子。
“赶紧去洗洗,吃完让你爹送你去刘三伯家里。”
陆清河应了一声,飞快洗漱完毕。
父子俩在矮桌边坐下开始干饭,耳边李秀芬的声音滔滔不绝。
“这两个饼子你带着,要是半晌饿了,就拿出来吃。”
“鸡蛋不用给你二丫留,你都吃了。”
“镇里啥人都有,说不得就有拍花子,下学就在学堂好好呆着,等刘三伯去接你们,可别乱跑。”
在李秀芬的千叮万嘱中,陆清河终于结束了进食,最后还是留了一半蛋黄给妹妹。
“三斤上来,新衣服别给弄脏了。”陆知忠在门口蹲了下来,示意他赶紧上来。
“爹,我自己会走。”
“赶紧上来。”
陆清河执拗不过,只得爬了上去。
出门时,天色渐亮。
李秀芬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前,望着父子俩走在乡间土路上渐行渐远。
“你们来得都怪早。”
当陆知忠背着陆清河赶到刘老三院子时,里面已经站了大小好几道身影。
“知忠来了!”
“那这再差一个就齐了,还差谁啊?”
刘老三正在套着牛车,脸上乐呵呵的。
倒不是因为多挣100文月钱,本来他没打算要,是陆中政硬要给的。
他开心是想着将来万一出个官老爷,他这也能多沾点光。
几个父辈闲聊的同时,四个娃娃也在相互打量。
其他三个明显熟识,唯有陆清河显得有些不合群。
这也怪不得别人,二十多岁的灵魂,实在难以和这些小娃娃找到什么共同爱好。
众人又等了没多久,外面响起说话声,便见陆中政带着陆虎和最后一家来到了。
“政叔!”几个闲聊的男丁赶紧上前打招呼。
陆中政与他们闲聊几句,目光坐落在陆清河身上,走上来摸了摸他的小脸:“换身衣服,精神多了。”
“政爷爷!”陆清河亲昵唤了一声,让山羊胡小老头喜笑颜开。
“虎子,你过来。”陆中政对大孙子招招手,对两人交代:“到镇上你哥俩要相互照应,知道吗?”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众人说话间,刘老三已经套好了牛车,招呼六个娃娃上来:“小老爷们,都赶紧上来吧!说不定我这牛车上将来也能出个官老爷。”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瞧着自家娃娃坐上了牛车,心头的血也好像热了几分。
“老三啊,路上看着点,不用着急,安危最重要。”
“您老放心吧!”
话音落下,牛车在刘老三的驱使下缓缓驶出院子。
“三哥,等一下。”
牛车没走多远,身后传来焦急的喊声。
众人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清晰。
“知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二陆知义和其子陆清涛。
匆匆和众人打了招呼,陆知义才解释道:“给涛哥儿在县城找了先生,今正好送他过去。”

陆虎尚在志得意满,不曾想到陆清河会突然暴起发难。
没等他反应过来,瘦弱的身影已经扑过来抱住他的脚踝。
猛的用力向一边扯去。
“哎!”伴随着一声惊叫,壮硕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倒在满是枯叶的地上。
陆清河动作不停,随手抓起一根枯短木骑了上去,朝身下人的眼睛刺下。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让其他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谁敢动,我就戳瞎他!”
短木在距离陆虎眼睛不足一指处停下,这让心智尚不成熟的他小脸煞白。
陆清河掐着他脖子,整个人如同暴怒野兽。
“快跑啊!三......三斤又犯癔症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三个孩童瞬间鸟兽散。
三斤是陆清河的小名,听母亲李秀芬说他出生时个头很小,估摸也就三四斤的样子,所以得了这个小名。
“鸟......鸟蛋我不要了,你别戳瞎我,呜呜!”被吓住的陆虎当即哭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孩子王的威风劲?
陆清河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恶狠狠的威胁道:“回去你敢不敢和你爷爷乱告状?”
“我不告状......谁都不告......”
尽管陆虎身量不小,但始终是个孩子。眼下早被镇住,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敢告状下次一定戳瞎你!”放完狠话,陆清河这才收回短木起身。
吓破胆的陆虎大叫着,一溜烟的消失在槐树林。
陆清河这才呲牙咧嘴的松开手中的短木,只见尖锐枝叉已经刺伤手心,鲜红的血液不断侵出。
......
另一边,陆知忠提着兔子还没到老宅,便被两个站在门口闲聊的妇人叫住。
“哎呦,知忠哪来只这么肥的兔子?”
“嗨,地里抓的,费了老大劲了,这不是正好给我爹娘送去。”
“啧啧,你可真是咱村的大孝子啊!”
听到夸赞陆知忠心中颇为受用,提溜着兔子脚步更显轻快。
只是待他走远,两名妇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
“这也是个不精的,他家俩娃瘦那样,还往这边送。”
“谁说不是,瞧着都可怜人。”
陆家村大多都是一个姓氏,祖上出自同一脉。
前朝时,有幸出过位状元郎,官至当朝首辅,死后追封兴国候。
然而,万事自有定律,终究逃不过盛极必衰。
随着新朝崛起,陆家迅速衰败,为了繁衍生息不得不离开京城。几经辗转,这才有了如今的陆家村。
不知是否迁徙时差了风水,百多年来竟只在新朝出过一位举人。
陆清河这一脉便是举人之后,可惜的是这位举人老爷到死也没混上一官半职。
唯一的好处便是拔高了整个家族的起名水准。
时至今日,当家作主的是老爷子陆远升,是个不管事的主,大多时候还是由妻子张氏忙前忙后。
两人育有三子一女,其中女儿早已出嫁,老大陆知忠和老二陆知义已经娶妻,老三陆知信已经二十多岁可还是个光棍汉。
当陆知忠提着兔子踏进老宅时,远远便看到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厅堂的餐桌上。
老爷子陆远升坐在首位,左边坐着二弟陆知义,三弟陆知信以及侄子陆清涛,右边则是母亲张氏,二弟妹贾氏,以及侄女陆大丫。
老爷子陆远升第一个看到门口的大儿子,轻咳一声敲了敲桌子:“老大来了。”
经这么一提醒,众人齐齐转头,瞧陆知忠时神色各异。
但在看到他手中提着的肥兔时,却都不约而同眼前一亮。
“呦,大哥您来的正好,正准备让涛哥儿去叫你们吃饭呢!咋没见大嫂他们?”二弟妹贾氏赶紧起身,热情的迎了上去,一双眼却是没离开那只兔子。
“大哥,行啊!哪打的兔子?这么肥?”老三陆知信竖起了大拇指。
“从地里回来的时候逮到的,这不赶紧给咱爹娘送来补补身子。”陆知忠提着兔子递给了贾氏。
“哎呦,这少说也得五六斤吧?”贾氏掂量着兔子脸上笑开了花,径直去了灶房。
“哼,瞧见没?以后都跟你大哥学学。”张氏佯装不悦扫过二儿子和三儿子,随后满脸含笑看向大儿子:“老大,家里还没做饭吧?赶紧坐下吃点。”
听到张氏这么说,侄子陆清涛在父亲示意的目光中极不情愿的端着碗坐到姐姐身边。
陆知忠见状干笑两声:“饭就不吃了,来的时候秀芬正烧火呢。”
“还让嫂子做啥,我去叫他们。”陆知信当即起身就往外面走,却被陆知忠一把拉住。
“老三,你坐下吃饭,你嫂子那边估计这会都做的差不多了,我这就回去了。”陆知忠想起来时的争吵,哪里敢让陆知信去喊人。
张氏见如此,连忙冲灶房喊道:“老二媳妇,给你大哥盛些饭菜带回去,免得你大嫂张忙。”
“哎,知道了,娘!”灶房里传来贾氏欢欣雀跃的声音。
没一会儿,便见她提着一个竹篮满脸堆笑的走了出来,里面装着些黑窝头和腌咸菜。
陆知忠搓着手接过竹篮:“爹娘,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陆知忠前脚走出老宅,六岁的陆清涛立刻拉着贾氏的手臂撒娇喊道:“娘,我想吃兔肉!”
没等贾氏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老二陆知义率先呵斥:“那是你大伯送来孝敬祖父母的,懂不懂规矩?”
张氏闻言白了陆知义一眼,将陆清涛拉到怀里,捏了捏他的脸蛋,对贾氏吩咐道:“我和你爹尝几口就行,涛哥儿正长身体呢,可不能亏着。今晚就把兔子炖上,明早就让俺乖孙吃兔肉。”
“哎,都听娘的!”贾氏当即乐的饭也不吃了,便去处理兔子。
“娘,您也不能老这么惯着他!”
“算命都说涛哥儿是文曲星下凡,咱家可都指着涛哥儿将来考个状元郎光宗耀祖呢!”
“哼,将来我成了状元郎,要给祖父祖母买大房子住,还......要每日买肉吃......”
“哈哈哈,听听!这龟孙小嘴多甜!”
听着陆清涛的豪言壮语,整个厅堂充满欢声笑语。
与老宅的欢乐气氛不同,当陆清河拉着二丫回到家门口时,便见母亲李秀芬正拿着一根短竹竿站在门口。
他不由吞咽一口唾液,用手遮住因爬树挂破的裤子。
“你们......去哪了?”

“大哥,大嫂!你们等一下!”
突兀的呼唤穿透绝望雨幕,激起两夫妻心中最后的涟漪。
两人回过头,便见老三陆知信撑着两把油纸伞追了上来。
“下雨了,保重身体!”
陆知忠微微一愣,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麻木的接过油纸伞。
他本能的想笑着道谢,可露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最终也只是麻木点头。
回家的路不远,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
陆知忠刚要转身,那只递来油纸伞的手却是没有收回。
“这些年偷偷攒了些媳妇本,大哥你拿去给三斤看病吧。”陆知信回头瞥了一眼,自怀里摸出用草绳串起的铜板塞了过来。
那串铜钱入手沉甸甸的,少说有几百文,这让夫妻俩不觉鼻头发堵。
“老三......”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感谢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嗓子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在陆知忠的记忆里,三弟是个直爽的性子,平时有些吊儿郎当,没想到竟然也会偷偷藏钱。
见大哥没有立刻收下,陆知信连忙补充:“大哥,大嫂!你们不用有多想,若是这次给三斤看好了,你们再慢慢还我。若是......便当我这做三叔给三斤送行了。”
陆知忠回过神,接下铜钱交给了妻子,重重拍在自家三弟的肩头:“老三,你娶媳妇的事,大哥记下了!”
陆知信摇头一笑,向李秀芬伸出手:“大嫂,二丫交给我吧!你们快去镇上给三斤瞧病,别耽搁了!”
李秀芬点头,将女儿交给陆知信。
夫妻俩抱着儿子,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天色已然大亮。
村口的农家小院中,妇人穿着青色布裙正在冒雨收晾晒的衣物。
陆知忠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嫂子,刘哥出门了没?”
那妇人闻言,扭头看了过来:“哎呀,你们来晚了,你刘哥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这是......”
“哎,知道了!”
不等妇人说完,陆知忠再次发足狂奔起来,身后李秀芬两手打着油纸伞急忙跟上,只留下院中两眼疑惑的妇人。
刘老三是个外来户,十多年前带着婆娘逃荒到陆家村落了户,这些年置办两亩薄田和一辆牛车。
平时给镇上的粮行运送粮食,每日清晨从陆家村出发,若是有进城的村民也会一并捎上。
如今夫妻俩错过了牛车,只能徒步前往镇上。
路程不远不近,约莫有七八里。
小池镇乃是十几个大小村落通往县城的必经之地,也是附近村民们买卖易物的重要地方。
当夫妻二人冒着雨赶到时,已经是气喘如牛。
镇上的郎中有三四位,但正经坐堂的医馆只有名为“归朴堂”一家。
医馆铺面只有十多平,满是抽屉的陈旧药柜靠在后墙,上面用红纸贴着各种药材的名称。
隔老远便能嗅到浓郁的中药味。
堂内,须发花白的老郎中正坐在医案后耷拉着眼皮给人把脉,后面还等着三四人。
虽然都不是什么富贵人,但身上穿的衣物比起普通乡民却要讲究一些。
半晌,那老郎中才抬起眼皮收回手悠悠开口:“嗯......肾阳不足,精气难聚......还需节制......老夫给你开些......”
“大夫,救命啊!”
老郎中话没讲完,便被一声突兀叫声打断。
但见,一对年轻夫妻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两人呼吸急促,凌乱的发丝贴在涨红的脸颊,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湿答答的还在往下滴水。
“大夫,求求您救救俺家娃,他要不行了!”男人抱着破棉被在医案前跪了下来。
女人也赶紧跟着跪下,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高高举起。
瞬间,店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老郎中皱眉没有说话,当即从医案后走出,弯腰掀起棉被伸手摸了摸,紧锁的眉头才略微放松:“别跪着了,快把孩子抱上来!”
老郎中将医案上东西迅速清理干净,回过头,发现男人却是没动。
“大......大夫,俺站不起来......”
望着气喘如牛的男人,旁边人哪里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得跑了多远的路?”先前正诊病的那位男子当即接过陆清河放在了医案上。
老郎中掀开棉被,只见瘦小的男童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四肢还在不时的抽搐。
“丫头,银针给我拿过来。”老郎中没有丝毫迟疑,一边解开他的衣物,一边冲柜台喊道。
“哎!”随着一声稚嫩应答,一个约莫五六岁,身穿桃色襦裙,扎着两个双丫髻,粉雕玉琢的女童从柜台后捧着布包跑了过来。
老郎中接过布包在医案摊开,取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扎了下去。
一针落在人中,两针刺进涌泉。
说来也是神奇,这三针下去竟让不时抽搐的陆清河安静下来。
给屋内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暗呼老大夫医术精湛。
这让瘫坐在地上的陆知忠夫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丫头,抓药!防风三钱,黄连五钱......”老郎中念着药名,开始给陆清河把脉。
柜台后,五六岁女童的双丫髻若隐若现,抓药,称量都是有模有样,看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良久过后,老郎中缓缓收回手,抬眼看向地上的陆知忠夫妻:“温热引起的惊厥,先下一剂猛药,待退温后应无大碍。幸是你们来的及时,再迟些怕是神仙难救!”
听闻此言,陆知忠和李秀芬连连叩头称谢。
老郎中上前将两人扶起,打听了两人的来处,便让他们将陆清河移至后院熬药去了。
这......这是什么味?
当陆清河再次恢复意识时,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同时耳畔响起两道喜悦的轻呼。
“三.....三斤眼皮动了!”
“三斤?”
他缓缓睁开眼,便见两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爹,娘.....”
听到陆清河的呼唤,李秀芬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泪流不止:“呜呜呜!你可吓死娘了!”
陆知忠在一旁也红了眼眶,连声说着:“醒了就好,醒来就好!”
环顾四周!
陆清河一阵懵,偌大的屋子里靠墙摆满了木架,上面全是各种的草药。
这.....是哪里?

“大嫂,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跟娘说。”贾氏听到李秀芬喊这一嗓子,赶紧上来搀扶。
这要惊动了街坊邻居,那可是要丢大人的。
“我起不来啊!要是三斤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李秀芬泪流满面,这会只觉全身发软。
想到一向懂事的儿子要是这么没了,她可怎么活?
被这么一闹,陆二丫也醒了。
她看到娘亲痛哭流涕,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李秀芬赶紧将她放到地上说道:“二丫,快给你祖父祖母磕头,让她救救你大哥,要不......要不以后你可见不到你大哥了。”
陆二丫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求祖母,可听到见不到陆清河了,当即跪下磕头,奶声奶气喊道:“二丫给祖父祖母磕头,不要见不到大锅......”
一时间,妇人与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堂屋。
贾氏见拉不起来李秀芬,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老爷子陆远升盯着床上的孙子久久不语。
张氏则心中恼怒,不由眉头一横:“老大媳妇,你给我起来!不是我这做祖母的狠心,当初你们那没成人的大姐就是这样没的,花了银钱也没能救回来啊!”
贾氏听了张氏的话,赶紧见缝插针:“是啊!大嫂!不是娘舍不得银钱,三斤这模样怕是救不回来了,你和大哥还年轻,还能再生......”
她话没说完,便被李秀芬吃人的目光死死盯住,不敢再言语。
再生?要是她儿子有个好歹,谁都别想好过。
李秀芬双眼通红,又看向一言不发的丈夫,吼道:“陆知忠,你要也有这份心思!早些死了心,我告诉你要是三斤有个好歹,我.....我就抱着二丫去投河!”
砰!
陆知忠闻言当即也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娘,我就三斤这一个儿子,求您救救他!求求您!”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陆知忠叩头的声以及李秀芬母女的啜泣声。
恰在这时,老二陆知义和老三陆知信听到动静,一脸懵的从外面赶了过来。
两人见到屋子里的热闹景象先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老三陆知信轻声询问,却是没有人回答。
他目光巡视间看到床上躺的陆清河,突然明白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看到已经红透的大侄子当即脸色大变:“三斤怎么成这样了?”
老二陆知义晚一步看到,刚要迈步却被一声怒吼吓的站在了原地。
“都给我起来!”沉默半晌的老爷子陆远升拐棍猛捣地面。
霎时,整个堂屋彻底安静。
他长叹一声,看向妻子张氏,命令道:“去给老大拿钱!”
张氏闻言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向里屋走去。
“谢谢爹!”李秀芬心中一松,赶紧按着二丫一起给老爷子叩头。
然而还没等母子俩抬起头,另一声哀嚎响彻堂屋。
“哎呦,我的妈呀!我也不活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还好好的贾氏不知何时瘫在地上撒泼起来。
“三斤都病成这样子还非要白送银钱,那可是给涛哥儿蒙学用的银钱!算命的道士都说我儿是文曲星下凡能光宗耀祖,这是要绝了我儿的前途,断了陆家的传承啊!”
听到贾氏的哭喊,已经走到里屋门口的张氏立刻停下了脚步。
光宗耀祖四个字让老爷子陆远升皱起了眉头,刚下定的决心瞬间如洪水般泄去一半。
一个濒死的孙子,一个能光宗耀祖的文曲星,这并不难选择。
“二嫂,救人要紧!涛哥儿晚蒙学一年也......”
没等老三陆知信说完,贾氏当即爬了起来,左顾右盼一圈喊道:“我不管,今天要是动了涛哥儿蒙学的银钱,我......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话没说完,她便弯腰向堂屋的木门上撞去。
站在门口的陆知义哪里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在关键时刻果断挺身而出。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个当娘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涛哥儿怎么办?拿什么光宗耀祖!”
陆知义的话再次如把刀插进老爷子的心里。
李秀芬见老爷子眼中出现迟疑的神色,当即再次哀求起来:“爹啊,三斤也是陆家的子孙,您可不能不管啊!”
“谁都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贾氏不甘示弱,哭嚎着作势便要再次撞墙。
陆知义一边阻拦,一边暗暗给早已吓傻的儿子陆清涛使眼色。
连续使了好几次眼色后,那陆清涛似是明白了,“嗷”的一声扑到了贾氏怀里。
“娘你不要死,我不读书了,以后都不读书了!”
“爹,您救救三斤!他可是陆家的骨血啊!”
老爷子陆远升只觉脑子嗡嗡的,当即长叹一声,拄着拐棍出了堂屋,只丢下一句话:“这件事我不管了!”
老爷子前脚出堂屋,张氏后脚就进了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哼,你们就闹吧!老婆子也管不了!”
此话一出,李秀芬只觉天要塌了!
这哪里是不管了?这是给他儿子判了死刑。
砰砰砰!!!
“娘,您不能不管啊!”陆知忠当即捶起了里屋的门,但里面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尘埃落定,老二陆知义三口都止住了虚假的哭声。
偌大的堂屋只剩下泣不成声的李秀芬和陆二丫,以及陆知忠越发无力的捶门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捶门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陆知忠整个人好似霜打茄子,他踉跄着来到床边,再次用棉被裹住已经不省人事的儿子,抱在了怀里向外面走去。
“大哥......”老三陆知信唤了一声。
可陆知忠好似没听到一般,抱起陆清河踉跄向外走。经过妻子身边时才停下了脚步,吼道:“起来!跟我回家去!三斤就是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家里。”
李秀芬闻言整颗心如同被千刀万剐。
她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抱起陆二丫跟着丈夫出了门。
轰隆!
不知是不是天有所感,两夫妻刚走出老宅,一声春雷在天穹炸响。
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陆知忠抬头望天,眸光逐渐变得深邃,他下意识又将怀中的小人儿抱紧几分。
陆二丫哭累了,便趴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乌黑浓密的长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
春雨绵绵,越下越密!
乡间小路变得泥泞,夫妻俩如同丢了魂,踉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