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无动于衷，继母十分生气。
“你不会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和你弟弟争抢家产了吧？”
“我劝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你爸已经当着我的面，签署了遗嘱。这个家里的东西，全部都属于你弟弟！”
我淡淡地看了继母一眼，家里的东西，有一半是我生母置办的，还有一半是继母带来的。
而我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凤凰男。
他除了好看的脸，和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再无长处。
继母冷哼，“你从小就心思深沉，不是个好东西。要是让你出人头地，还不知道你要怎么报复我们呢。”
“所以啊，”她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后的笑意。
“你不是想靠高考改变命运吗？你不是想摆脱这个家吗？你做梦吧！”
“你高考因为拉肚子而没考好吧，我不妨告诉你，就是我在你的牛奶里下了泻药。哈哈哈——”
“怎么样啊，你这一生，就应该被我踩死在脚下，就像当初你妈......”
我猛地转头，用低哑的声音问：
“我妈是怎么死的？”
车载音乐放得很响，而我爸和弟弟似乎都有心事，根本没有在意我自言自语什么。
继母看着我，突然放肆地笑了。
“真可怜啊，你还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也对，老秦怎么会告诉你，他就是害死你妈的凶手呢？”
她凑近我，眼里都是得意。
“因为你爸想娶我啊，所以你妈就碍眼了呗。我告诉他，除非你妈死了，不然我不会嫁给他，所以，你妈就死了哦。”
我的手死死握成了拳头。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我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恨意。
继母最是喜欢看我难受，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她哈哈大笑。
“早知道你是这种反应，我早就告诉你了。”
“就是做鬼又怎么样，我也会缠着你，让你一辈子不好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车子就停了下来。
一个窈窕的身影，朝我们走过来。


我冲继母笑得开怀，未置可否。
看她急得不行的样子，我就高兴。
白圆圆打开了我的屋门。
连门都不敲，这素质真是够差的，也难怪秦宗宝没教养，原来是遗传。
白圆圆像是没看见我的不悦，自顾自坐在了我的床上。
“真是可怜呢，住在杂物间里。”
她弹了弹自己新作的美甲，开门见山。
“想必你也猜出了我和你爸的关系。”
“我就不妨跟你明说了，这个家呢，以后都是我说的算。你乖一些，我也能给你一口饭吃。若不然——”
竟然是来给我下马威的！
温柔？善良？胆小？
都是装的！
“若不然，你能把我怎么样？”
可我早就不是那个，只会抱着我妈照片哭的小女孩了。
白圆圆笑了，仿佛我是个跳梁小丑。
“你亲妈的墓地似乎要翻修了呢。人都死了嘛，还要留着骨灰做什么呢。小然然，你说呢？”
她威胁我！
我感到自己的血液上涌，差点失控。
继母在上空哈哈大笑。
“看吧，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
“你早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啊！她怎么会让你好过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看白圆圆。
“白姨，你放心，我很听话的。”
看来死去的继母，还是有点用处的呢。


好半晌，继母才反应过来，她歇斯底里开始捶打起秦宗宝，这个她碰一下都心疼的儿子，如今她似乎巴不得能伸手掐死他。
“你在说什么？她是你妈妈，我呢？那我是谁？”
“你要我早点死？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没有继母那么激动，而是眼神在秦宗宝和白圆圆脸上巡回。
这么一对比，还真让我看出了问题。
秦宗宝竟然长得十分像白圆圆。
当初秦宗宝是早产，住了五天保温箱才被抱回家。
那时他瘦瘦小小，我第一眼看见时就觉得他不像继母。
可若说他不是继母生下的，那继母生的孩子哪里去了？
我爸看我的眼神变得阴沉，我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我努力装出一副没怎么理解的样子，耸了耸肩，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秦宗宝身上。
“行吧，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秦宗宝报了一堆菜名，我告诉他，有些菜家里没有了。
一番讨价还价，还被秦宗宝训斥后，我唯唯诺诺地点头。
我的反应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我爸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回了家，我就进了厨房。
客厅里，传来了秦宗宝向白圆圆的介绍声，我爸爽朗的大笑，以及继母独自一人的谩骂。
饭菜我做得很丰盛，收到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夸赞。
回到自己的屋子，继母飘在我身边阴阳怪气。
“我刚死，你就开始讨好她了？你以为这么做，她就能好好对待你吗？”
“你可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你八岁时我让你吞下整个坚果，就是她告诉我，小孩子吃坚硬的东西会噎死。”
“还有你九岁时候，是她说把你独自放在河边，你淘气下水，被淹死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还有你十岁，带你去爬山，也是她提议的......”
“她可比我狠多了，害你妈的药，还是她从医院拿出来的呢。你早晚也要死在她手上！”
我冷冷看向继母。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她。
她穿着白色寿衣，半透明的身子，仿佛一碰就会消散。
我问她：“你想不想知道，秦宗宝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继母的表情变了，一会满眼恨意，一会有伤心欲绝。
难怪她喜欢折磨我呢，原来人的表情可以如此生动。
看她想知道结果，却又害怕得知真相的样子，我心里舒服极了。
她思考了良久，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
“我想知道。”
我嗤笑一声，“大点声，我听不见。”
继母咬着下唇，狠狠瞪了我一眼，半晌憋出一句。
“求求你了，我想知道秦宗宝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爸和弟弟忘记了我的存在，他们迅速下车，冲那个女人飞奔而去。
我爸揽住那女人的肩膀，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弟弟更是一头冲进了女人的怀里，撒娇地喊道：“妈妈！妈妈，你来了！”
看到女人脸的那一刻，继母发疯似得尖叫起来。
“你们竟然有一腿！秦耀元，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
我爸是很会哄继母开心，所以继母也总是嗲声嗲气喊我爸“老公”。
像现在这样，连名带姓地咆哮，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慢慢打开车门走下去，站在一旁，上下打量起那女人来。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眼角的纹路，但是徐颇有些韵味在身上。
她很会打扮，白色的长裙穿在身上，素雅高贵，真有点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感。
继母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她飞了过去，想要撕扯那个女人的头发。
但一切都是徒劳，她从女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她又转身去抓我爸的脸。
“贱人，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敢背着我做这种事，你们是不是早就鬼混在一起了！”
“秦耀元，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听着继母的咒骂，我了解到，这个女人名叫白圆圆，是继母的好闺蜜。
爱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将继母打击得语无伦次。
从继母的口中，我甚至知道了，当初她怂恿我爸害死我妈的主意，竟然来自白圆圆的出谋划策！
我冷眼看着继母发疯，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让他们血债血偿。
而我爸和弟弟完全没有被影响。
我爸满眼都是深情。
“她总算死了，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弟弟更是抱着女人的腰，怎么也不撒手。
“妈妈，你以后再也不用和我们分开了！”
女人摸着弟弟的头，又看看我爸，别过脸去，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老天垂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真是好感人的画面啊！
看着无能狂怒的继母，我畅快极了。
她刚才还炫耀的好丈夫，好儿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弟弟秦宗宝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他有蛀牙，平时继母虽然宠爱他，却不准他多吃糖。
这根棒棒糖还是他磨了很久，才从继母那里要来的，非常宝贝。
现在，他毫不犹豫把糖递给了白圆圆。
“妈妈，快尝尝，这是进口的糖，可甜了！”
继母的灵魂飘晃了两下，彻底破防了。
“你，你喊她什么？你喊她妈妈？我才是你的妈妈啊！”
“我刚死，你就要认别的女人当妈？秦宗宝，你疯了吗！”
继母这次真的抓狂了，她冲过来要扇我巴掌。
“还愣着干什么！不准大宝这么喊，你快去告诉大宝，我能看见他！”
“你个没用的狗东西！你告诉他，他妈妈还在，不能认别的女人做妈妈！”
我欣赏着继母发疯，她奴役我太久了，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觉得我能任由她磋磨不知反抗呢。
瞧这骂我的话，如此娴熟，如此顺嘴。
继母自然打不到我，不过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弟弟喊别人“妈妈”，而我爸不但不阻拦，反而笑得温柔。
秦宗宝看我站在一旁，猛地推了我一下。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家做饭，我妈妈来这么久了，要是被饿坏了怎么办！”
我一怔，脱口而出。
“谁是你妈妈？你妈妈不是才死......”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宗宝愤怒地打断。
“那个死鬼才不是我妈妈呢，要不是为了她的钱，爸爸怎么会不敢把妈妈接回家！都怪那个死女人，我半个月才能见妈妈一次，她怎么不早点死啊！”
我爸想上去拦，可秦宗宝却说得太快了。
我和飘在上空的继母被震惊住了。